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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獨立生活矣。十七年冬,聞新會先生病亟,奔赴北平探視,與餘談及家事,悽然曰:“小曼實有志上進,而吾家不之許,卒成現在之局。”餘亦為之憮然也。由此言之,志摩之用情一往不復者,其志可原,而其遇尤足悲也。
志摩遇餘特厚,民國十三年,餘就清華教席,志摩為之介也;十九年餘將赴德留學,以經費不裕而遲遲其行,志摩曾為籌畫而不果,乃力促餘行,曰:“出國者多矣,豈必腰纏皆富,然從無流落海外而不歸者,何懼為。”其後餘得浙江省府之津助,乃克成行,雖不出志摩,然心感之也。志摩為餘謀固如此其至也,其為他人謀亦無不忠也,與朋友交亦無不信也,凡識志摩者類能言之。餘既赴德,函志摩索其著述全部,轉贈柏林普魯士邦立圖書館。旋為寄去,並附長函,告餘以生活煎迫,故又至北平,任教於北大,借教書與譯述以給家計。餘覆函謂:“君固神仙中人,乃不作神仙而作凡人,汲汲於生活,吃苦固應爾也。然君雖困窘,而文章愈見灑脫,知胸中並無半點俗塵以相干擾,生活雖迫,其如君何。”大意如此,其詳也已不復記憶矣。
民國二十年(一九三一)十一月,志摩自北平乘便機南歸,為探小曼女士A病也,又乘便機北上,為聽友人之講演也。詎知竟遭不幸,以機撞山而罹難。哀哉!享年三十六歲,子二,一早殤;一子名積鍇在美經商,能世其家。餘在柏林,越一月,始聞其噩耗,天外轟雷,悼痛累日,追念良友,邑邑難忘;今老矣,可不為之傳耶?
(原載:民國五十一年六月《傳記文學》創刊號,民國五十七年十二月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