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君子仇(14) (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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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臉上見過如此清晰刻骨的恨,那個時候,他們比誰更接近老莊,不樂壽,不哀夭,萬物一府,死生同狀,在寒食散帶來的迷醉空濛裡,少年人們不知何為愁苦。
“所以呢,你是在怪我嗎?難道這一切你要怪到我頭上?”夏侯至聲音蒼白如死,他情緒瞬間變得激烈起來,咬牙切齒的,似乎要把每一字都嚼碎了再吐出來。
“董昭的摺子,只彈劾了你嗎?平叔、公休、還有我,我們哪一個不是在家沉寂良久?公休甚至被逐出了洛陽城!你說太傅,太傅功高震主,你們姓桓!哪朝那代,不提防這樣的臣子?桓行簡,日後易地而處,你若面對太傅這樣的臣子,你又當如何?你覺得自己鬱郁不得志,就要謀逆?”夏侯至忽猛地揪住他衣領,一拽,將他拉到臉前,兩人迫近,足夠看清楚對方臉上每一寸的憤怒和暴烈,像是壓制多年的毒液,這一刻,終將噴發。
“桓行簡,只有你的青春被辜負?”夏侯至臉漲的發紫,君子失態,不過,沒關係了,此生他要盡情失態一次。
兩人像一對被時間傷害透頂的獸,無從解脫,唯有狠狠攻擊對方方可發洩心中怨毒,“你少給自己找藉口了,我可以告訴你,我夏侯至光明磊落從未變過。不錯,時間會改變一個人,十年木橋會斷,河水會幹,芙蓉花也許變作斷腸草,可我十年前是什麼人,十年後還是什麼人,倒是你,天生反骨,陰毒無情,我這一生上對得起君父,下對得起妻兒,唯有清商,將她錯付於你……”
說到此,他終於熱淚直流,臉上不見仇和恨,只餘悲慼,無盡的悲慼。
桓行簡衣領被他揪得變形,目光陰冷至極,抬起手,攥緊了夏侯至的手腕:“我陰毒無情?我娶清商難道是為了日後殺死她的嗎?我父親出仕時,難道就是為了日後當亂臣賊子的嗎?好一個十年芙蓉花變斷腸草,夏侯至,你十年前想到今天是這樣?還是你覺得我十年前就料到今日你我是這個樣子?”
聲音極力剋制,可聽起來依舊像野獸的陣陣咆哮,迴盪在這幽幽的囹圄間。
光陰呼嘯而來,夾雜著數不清的少年高蹈、宦海沉浮、物非人非,老莊斷續破碎的句子被歲月的浪潮反覆沖刷,最終消失在青春的河裡。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有的人此生已盡,有的人還要建永世之業,流金石之功。
夏侯至怔怔看著他,兀自呢喃:“我記得,青龍五年你我相約有一日要去鄴城西郊狩獵,挽良弓,騎駿馬領略一把昔年建安風骨……”
那是魏武帶著文帝和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