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2/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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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到東城的時候,逐漸加深的熟悉感讓記憶一點點甦醒。司徒玦在這一代出生、成長、上學,老城區變化得還不算太大,她悲哀地發現自己能感到親切的每一個地方都與另一個人相關。
就是這個站牌下,他們曾經無數次一塊等過6路公車,擠車時他從來不肯拉著她的手,但是總會不情不願地站起來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她。
老樣子的百貨大廈,他拎著大包小袋走在她前面,她說,“姚起雲,你走慢一點難道就會死?”他回頭反唇相譏,“司徒玦,你少逛一回難道也會死?”
下個擁堵的十字街頭,他們曾在那裡假裝為了過馬路而不得不牽手,然後爭執、翻臉,各走各道,發誓再不理會對方。過不了多久兩人又會同時出現,再重複那些惱人的情節。
……
太深的記憶就像一種心理上的疾病。甚至司徒玦當年剛到國外的時候,異國他鄉,全然陌生的景緻和人,可街角偶爾的一個背影或依稀熟悉的半句低喃鄉音,都會讓她剋制不了地發抖,繼而難過到無以復加。對藥物的心理依賴約莫就是從那時開始的,否則整夜睜著眼閉著眼就是疼。忍不住去想,可不能想,完全不能回憶,那口氣怎麼都緩不過來,她以為自己必定過不去那道坎。那後來又是怎麼過去的呢?忘了。也許就是習慣了,到底有沒有越過去反倒都不再計較。司徒玦從此只跟異國男子交往,她喜歡他們紳士、熱情、誠實,在他們臉上她再也不用看到那該死的隱忍表情、欲述又止的猶豫,還有令人厭惡的的口是心非。
從外觀看,房子還是那棟房子,只不過回家的鑰匙早已在當年離家時拋卻了。司徒玦站在門外按鈴,一個人在國外的日子裡,許多次因為想起了曾經在爸媽身邊的溫暖而落淚,但真正站在離家一門之隔的地方,她心裡忽然期待最好來得不是時候,家裡誰都不在。
這點小小的陰暗期盼也在門背後傳來的一陣急促腳步聲裡破滅了,門開了,站在司徒玦面前的婦人正是她媽媽薛少萍。七年不曾活生生打過照面的母女就這麼近在咫尺的迎面相望,興許是當年離去時的嬌俏女孩已成了年近而立的都會女郎,媽媽的最初的眼神裡除了錯愕,並不是沒有陌生,只不過這感覺都在回過神之後,被充盈而上的淚意取代。
“媽。”司徒玦哽咽著喊了一聲。她剋制著,怕自己哭得太過狼狽,也許下一秒她就會不管不顧地投入到媽媽的懷裡。
然而下一秒的薛少萍只是點頭說了句,“回來了。”在眼淚掉下來之前已經扭轉身子朝屋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