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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可以,”我說,”好險。”
“喲,你都摔成這樣了,還好險?”她歪著頭說。
“要不是你讓我騎一圈,這一跤就該是你摔的了。”
她冷冷地說:“少廢話,咱們是先裝輪子呢。還是先送你去醫院?”
我說:“還是先裝輪子吧。”
我後來常常想起那一幕:一個摔破了下巴的青工在弄堂口裝車輪,另一個年紀比他稍長的白裙子姑娘在旁邊看著,嘴角還掛著一絲嘲笑,周圍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這件事情本來不應該讓人覺得愉快,可是,假如它不是愉快的,那就會顯得很悲慘。悲慘不應該是年輕時代的主旋律,所以我說,很愉快,很爽,一個修車的能遇到這種事情是很浪漫的,媽的。
我把車輪裝上去以後,白裙子姑娘又繞著車子轉了一圈,說:“怎麼著?你再騎一圈給我看看?”我盯著那輛車,看了半天,說:“大姐,我還是叫輛三輪車送你回去吧。”
把她送走以後,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生疼,就從工具箱裡揭了一塊膠布,貼在傷口上,可是疼痛並不減弱,反而更厲害了。我坐在板凳上,回憶那個自裙子的長相,我認為,她一定就是糖精廠的職工,假如她去廠裡彙報我的情況,上班擺車攤,按曠工處理,我馬上就會被廠裡開除掉。
我獨自坐在弄堂口,想著這個問題。某種程度上我希望自己被開除掉,我做了一個月的學徒。撿破爛,拆水泵,銼鐵塊,擦車子,像一代又一代的學徒一樣,重複著這種生活。這種青春既不殘酷也不威風,它完全可以被忽略掉,完全不需要存在。
我擺了半個月的車攤,不但生意慘淡,還把下巴摔破了。老牛逼跟我算了一筆賬:這半個月裡,我給十六個人打過氣,給四個人補過車胎,打氣是五分錢一次,補車胎是一塊兩毛錢一個洞,總算下來,我替他掙了五塊六毛錢。老牛逼說,幹了他孃的半個月。掙了五塊六毛錢,這不是傻逼嗎?我說,我也沒辦法,運氣不好,就會變成傻逼。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算了,你還是跟我學修水泵吧。
後來,我和老牛逼討論過一個問題,關於人類的機械天賦。照我看來,人的天賦形形色色,有人適合當作家,有人適合當殺手,但作家和殺手畢竟是少數,在我身邊的人幾乎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