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居者 (第6/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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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門關上了。
琴聲再次響起——這是什麼音樂?不確定,但很熟悉,在他心裡沉睡了很久的無憂無慮的旋律,開始向他傾訴另一段時光,另一個地方——這是伊麗莎白過去經常彈的曲子。精美的曲調喚醒了荒蕪的記憶。費里斯迷失在對過去的嚮往、掙扎和矛盾的慾望之中。奇怪的是,這個觸發他內心波濤的音樂,本身卻那樣地清澈安詳。女傭的出現打斷了這段如歌的旋律。
“貝利太太,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即便已在餐桌旁男女主人的中間入座,那首未演奏完的樂曲仍然影響著費里斯的情緒。他有點微醺了。
“L’improvisation de la via humaine注14,”他說,“沒有什麼能像一首未完成的歌那樣讓你覺得人生只不過是個即興之作。或者說是一本舊地址簿。”
“地址簿?”貝利重複道。他無意打探,便很有禮貌地停了下來。
“你還是原來的那個大男孩,約翰尼。”伊麗莎白說,流露出一絲昔日的溫柔。
那天的晚餐是南方風味的,都是他愛吃的菜。他們吃了炸雞、玉米布丁和裹了厚厚一層糖漿的甘薯。晚餐期間,只要沉默的時間長了一點,伊麗莎白就會挑起話頭。現在輪到費里斯說說讓尼娜了。
“我去年秋天第一次見到讓尼娜,差不多就是現在這個時節,在義大利。她是一名歌手,在羅馬有一場演出。我們應該很快就會結婚。”
那些話似乎很真實,不可避免的,費里斯剛開始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說謊。他和讓尼娜一年來從來就沒有談到過結婚。實際上,她還結著婚,和一個住在巴黎的白俄羅斯銀行家,雖然兩人已經分居了五年。不過現在更正那個謊話已經太晚了。伊麗莎白已經在說:“知道這個真高興。祝賀你,約翰尼。”
他想用真話來做些補救。“羅馬的秋天真漂亮。溫暖芬芳。”他補充道,“讓尼娜有個七歲的小男孩。一個好奇、能說三種語言的小傢伙。我們有時去杜伊勒裡宮注15玩。”
又是一個謊話。他只帶那個男孩去過一次花園。那個面色蠟黃,短褲下面光著兩條小細腿的外國小男孩在水泥池子裡玩帆船,還騎了小馬。男孩想去看木偶戲,但是時間來不及了,因為費里斯在斯克里布大飯店有個約會。他許諾男孩會再找一個下午帶他去布袋木偶劇院。他只帶瓦朗坦去過一次杜伊勒裡宮。
房間裡忽然一陣騷動。女傭端來一個白色奶油蛋糕,上面插著粉紅色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