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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長夜像陷進泥淖的車輪,越走越慢,終於停滯。忘憂趴在嶽華濃背上,偶爾有枯葉落在他髮間。有時候嶽華濃將他放下來,牽著他的手走一段,但他仍然什麼也看不見,即使是道旁的灌木叢對他來說都太高大,帶刺的枝條擦傷了他的臉頰。他像是跌跌撞撞行走在不見天日的迷宮裡,只有植物汁液的生澀味道和夜露的腥氣將他裹住,但他只是咬牙堅持著,儘量邁開腿跟上嶽華濃的步子,有時候幾乎絆倒,然後嶽華濃又會將他背起來。
“堅持一下。”他聽見嶽華濃說。“就快到了。不是說到終點了。是我們馬上就走出這片樹林了。然後會有一輛車在路上等。然後你就可以休息一會。天亮之前,我一定把你送到江水深家裡。”
忘憂牢牢地記住了這段冗長的解釋。他並不是相信嶽華濃的保證。他那時候已經學會不要相信任何人的保證,但嶽華濃是唯一一個還願意對他做出保證的人,縱然忘憂明白他自己也沒有把握。
“江水深是誰?”他問道。
他發現提到這個名字嶽華濃就笑了。這還是他這個晚上第一次笑。
“是我的朋友。他會給你治傷,教你念書,還會給你起一個新的名字。”
疲勞感還在。那樣深重的疲勞像黏膩陰冷的霧氣,積累在骨縫裡從未散去。膝蓋僵硬,小腿痠脹,像走了整整一夜。相比之下腹部的疼痛都不算什麼了,他知道他臟腑可能受創,被劃破的面板火辣辣的疼,頭也昏昏的,但是離死還遠。
江水深摸了摸他的額頭。
“夢見什麼了。”
“先生。”冬凌說。他差點就要道歉,雖然他這時候想不起來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們幾個時辰前還在一起,江水深叮囑他早一點回來。現在他覺得過了一百年,眼前人他都有些不認識了:江水深並不像平時那樣不修邊幅,眉頭緊鎖,好像擔著沉重的心事。他目光是溫和的,帶一點關切的憂鬱。這隻因為冬凌現在是個病人。
“先生。”冬凌又說。他聲音太小,江水深俯下身來想聽清。冬凌摟住他的脖子,雖然牽動傷處立刻就讓他眼淚飈了出來。他能感到江水深僵硬了一瞬,但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慢慢環抱住他,拍著他的後背。
“我沒有殺人。”冬凌吃力地說。“我什麼都沒做。”
“我知道。”江水深說。他扶冬凌重新躺下,蓋好被子。絲綢被面觸手清涼,有一種百合花的香味。
“我不想在這裡。”冬凌說。“先生,我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