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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這人冷門,可我有全套,你要下禮拜我給你再拿幾盤過來”……時至今日,我都覺得這是我見過的最掌握顧客心理的小販,既做成了生意,又讓一個總想窺視城市隱秘的乖孩子,不至於被過於熱情的陣勢嚇跑。
不過,此時拷帶本身已經快要走到頭了,它的升級版——盜版CD很快就要將它驅逐進地下文化史冊,而後者,連同所有的正版唱片,緊接著又被網際網路共和國逼到如今苟延殘喘的境地。不過,在回到高效而乏味、讓想象力無處容身的今天之前,還有一個名詞解釋可以供我多緬懷一會兒舊日時光:打口碟(帶)。這些從包裝到內容都被或深或淺地打上一個缺口的唱片和盒帶,是大學宿舍裡迅速提高段位的音樂介質,上門兜售它們的商販多半也是“兼職”的學生。關於它們為什麼要打口,當時同學們的解釋多半語焉不詳,語氣裡卻總帶著掌握秘密知識的興奮——“呃,海關攔截嘛,你懂的。”直到後來,我才在某些懷舊文章裡看到比較靠譜的官方說法:國外出版商因為高估銷量而大量生產,結果賣不出去只好打口銷燬,但一般打得不太陰損的話大部分歌都還能放得出來……這說法聽起來有點像以前政治課上反覆渲染的故事:資本家寧可把多餘的牛奶倒進海里也不會免費送給窮人。
但我們終究透過“種種渠道”喝到了這些廉價的、沒來得及倒乾淨的“牛奶”,從中補充了一點不那麼主流的蛋白質。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張Judy Colins翻唱Bob Dylan的專輯,清泉般吟哦,聲帶鬆弛到讓聽者不好意思繃緊神經——於是,我回過頭再去聽以前從來沒聽懂的Dylan的原唱,居然有一通百通之感。其實,聽這些“打口製品”最大的樂趣就在於此:意外的名字,意外的聲音,以及碟片意外地在某些地方跳針、打滑,發出某種意外的尖叫,然後戛然而止——在你第一次播放之前,你只看見唱片的毀容,卻不清楚它的內傷有多重,甚至總有“打卡碟拉傷CD機”的江湖傳聞讓你隱隱擔憂,卻也享受著類似於賭博的刺激感。以後每次放,快到傷痕處,你都會有一點害怕和期待,等著一粒刺尚且柔嫩的仙人球慢慢從內臟上碾過。一如青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