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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冷冰冰地扔出這個字,之後,他還是有些不忍心,頓了頓,又和緩地補上幾句說:“你是奇怪了點,不過……不過也沒有你自己想象得那麼不堪。而我,我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彼此彼此。”
“不是的,”鄭文瑞笑得很蒼白,“你一直以為我跟她們一樣,都是把你當成完美無缺的雕像來膜拜的吧?她們一個一個都是有條件有資本的女孩子,她們愛你是因為她們愛做夢,也有資本做夢,所以把你想象得太好了。我沒有資本做夢,所以從來都是像個小偷一樣在背後觀察、等待,你們每一個人,每一個,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我自己。”
她一直笑,一直笑,笑到彎下腰,笑到蹲下來抱住膝蓋,笑到哭。
盛淮南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高中體育場看臺上,彷彿那個六班痛哭流涕的男生重新站在了他面前。
“她們愛你,有的把你當成自己的成就來愛,有的把你當成自己的榮耀來愛,有的把你當成理想和執念來愛。我愛你什麼?我愛你的冷淡,你的自私,你眼中只有有利的事情,你瞧不起周圍庸庸碌碌的傢伙,你聰明,你自負,你清醒——但是我最喜歡的是,每次你假裝溫和禮貌平易近人的樣子,每次你披上那張皮走出宿舍走近人群,我在背後看著,看到千瘡百孔,我還是喜歡。”
一陣風吹起盛淮南的衣角,鐵質拉鍊打到臉上,冰涼涼的疼。鄭文瑞的話犀利無情,又有些酸酸的肉麻,甚至偏頗,然而仍然字字句句戳進他心裡。
“我怎麼才能不喜歡你?看到再多你的醜惡面,我還是喜歡,怎麼辦?”
他抓著門把手,輕輕地攥了兩下。
“我喜歡你自己知道別人也知道的優點,也喜歡你自己知道但是別人不知道的缺點,甚至,包括所有你自己都不知道或者你根本就不願意承認的那一部分。我應該怎麼辦?”
她突然摘下書包,單手抓著,另一隻手伸進去掏了半天,拎出來一張薄薄的紙,表面似乎浸過髒水,有種皺巴巴的脆弱。
“我高一的時候給你寫過匿名的信。你知道那是我嗎?我把它夾在你練習冊裡面,第二天做值日的時候就看到它在你座位下面,踩得全是溼淋淋的腳印。你就是這樣對別人的。如果不是匿名的信,你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至少也會妥善儲存,對不對?”
盛淮南看她的眼神漸漸向看高中古詩詞填空題靠攏。
“然後我才發現,你根本不認識我。開學那麼久了,你都不認識我。你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