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軼事 (第8/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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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到了冬天,也就是說,布洛西開始臥病不起,而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去看他。當然,我後來是去看過他一次或兩次的,去的時候,他躺在床上,幾乎一言不發,這使我覺得又恐懼又無聊,儘管他母親送給我半隻橘子吃。以後我就不曾再去看望他。我和自己的弟弟玩,和家裡的僱工或者女僕玩,這樣又過了很長一段時期。雪下了,又化了,又這麼重複了一次;小河結冰了,又融解了,變為褐色和白色,發過一次大水,從上游衝下來一頭淹死的母豬和一截木頭;我們家孵出了一窩小雞,其中死了三隻;我的小弟弟生過一次病,又復原了;人們在倉庫裡打穀,在房間裡紡紗,現在又在田野裡播種;這一切布洛西都沒有在場。就這樣,布洛西離我越來越遠,最後完全消失了,被我完全忘卻了。——直到目前,直到今天晚上,紅光透過鑰匙孔照進我的小屋,我聽見爸爸對媽媽說:“春天來時,他就要去了。”我這才想起了他。
在這無數錯綜交叉的回憶和思索中,我沉沉入睡了,也許在明天的生活中,這些剛剛記起的對於久已疏遠的遊伴的回憶又會消失泯滅吧,即或還有,那麼也不可能再恢復到這樣的清晰和美麗動人的程度了。可是就在吃早飯時,我母親問我:“你不記得從前常常和你一起玩耍的布洛西啦?”
我當即叫喊說:“記得的,”於是她便用一貫的溫柔口氣告訴我:“開春時,你們兩人本來可以一起上學去。但是他病得很嚴重,怕是不能上學了。你不想去看看他嗎?”
她說時很認真,我當即想起夜裡聽到的父親說的話,我心裡有點兒害怕,同時卻又產生了一種對於恐怖事情的好奇。根據我父親的說法,從那個布洛西臉上已可以看到死神,這對於我簡直有一種不可言傳的恐怖和魅力。
我連忙回答說:“好的,”母親又嚴厲地警告我:“記住布洛西正患重病!目前你不能和他玩耍,也不准你打擾他。”
我允諾遵守母親的種種教導,保證絕對安靜小心,於是當天上午就去了他家。布洛西家安靜而又有點肅穆地坐落在兩棵光禿禿的栗子樹後面,我在屋子前站立片刻,傾聽著走廊裡的動靜,幾乎又想逃回家去。但是我終於控制住了自己,匆匆忙忙地跨過那三級紅石塊鋪成的臺階,穿過一道敞開著的雙扇門,一邊走一邊觀望著四周,接著我輕輕地叩了叩裡邊的一扇門。布洛西的母親是一個瘦小、靈巧而又和藹可親的婦女,她出來抱著我親了一下,接著問道:“你是來看布洛西的吧?”
一忽兒工夫,她就拉著我的手站在二層樓一扇白色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