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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部份為“遠志”,露在外面的部份為“小草”,以此影射挖苦謝安隱居時志在高遠,出仕朝廷則不外尋常之小草而已,那能有什麼作為?對此謝安當然是一笑置之,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可是不知如何?今晚卻偏想起此事。或許是因為證明他是小草還是遠志的時刻,已是迫在眉睫之前。
表面上他雖豪言不把此戰放在心上,事實上那卻是他隱在心內重逾千斤的擔子,戰事雖由謝石、謝玄去負責,他卻是戰爭的最高和最後責任者,為此他必須繼續施行鎮之以靜的策略,擺出胸有成竹的輕鬆樣兒,似乎一切盡在算中,以此感染謝玄、謝石,以至晉室朝廷,建康城的軍民。他的用心,怕只有正在彈琴的紅顏知己,被他收作乾女兒的紀千千方能明白,所以她今夜的琴音表現出以往沒有的情懷,深深地打動著他。
“錚!錚!錚!錚!”
琴音忽轉,變得力道萬鈞,沉雄悲壯,彷如千軍萬馬對疊沙場,敲響進攻的戰鼓,紀千千唱道:“邊城多警急,虜騎數遷移。羽檄從北來,厲馬登城堤。長驅蹈匈奴,左顧凌鮮卑。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再幾下直敲進人心的重絃音,琴音倏止,餘韻仍縈繞不去。
她唱的是三國時代曹植的名詩《白馬篇》,以濃墨重彩描繪一位武技高強情懷壯熱的遊俠少年,大有易水悲歌的遺韻,充滿壯士一去不復還的豪情壯氣。由紀千千甜美婉轉的嗓音去縱情演繹,在鮮明的景象底下,卻處處匿藏著激情的伏筆,哀而不傷。而壯烈的情景,以她獨有的方式娓娓道來,份外有種緊壓人心的沉重和濃得化不開,舉輕若重的情懷。
謝安動容轉身,衝口而出道:“唱得好!”
佈置高雅的廳堂內,紀千千席地靜坐在另一邊,纖長優美的玉手仍按在琴絃上,明媚而帶著野性的一對美眸,像在深黑海洋裡發光的寶石般往他射來,無限欷歔地似還未從剛才琴曲的沉溺中回覆過來般,柔聲道:“你老人家哭哩!為什麼要哭呢?”
每趟謝安見到這位被譽為秦淮第一的才女,總有像第一次見到她的驚豔感覺,那並不涉及男女私慾,而是像對名山勝景的由衷欣賞。她除了無可匹敵的天生麗質和秀美姿容外,紀千千那靈巧伶俐的性格氣質更是令人傾倒。她絕不是那種我見猶憐,需要男人呵護疼愛的女子,事實上她比大多數鬚眉男子還要堅強,天生一種永不肯向任何人馴服的倔強,一種永不肯為遷就而妥協的性格。她的琴固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