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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那一段時,故意想跳掉卻抵抗不了,看著鑽心地痛,慌悶得直想大叫,眼前都是san的笑臉,心碎成一堆散沙。怔到廣播裡唱最後一句“不如一切這樣吧/你和我就散了吧/誰都害怕複雜/一個人簡單點/不是嗎”,雨翔才回到現實,右手緊握拳,往桌子上拼命一捶,空無一人的教室裡全是這一捶的餘音。李清照的悲傷是“物是人非”的;林雨翔更慘,物非人非,淚水又不肯出來,空留一顆心——絕不是完整的一顆——麻木得擠不出一絲樂觀,欲說不能,像從高處掉下來,嘴巴著地,只“嗯”了一聲後便留下無邊無際無言無語的痛。人到失戀,往往腦海裡貯存的往事會自動跳出來讓他過目一遍,加深悲傷。心靜之時,回想一遍也沒什麼,只覺人世滄桑往事如煙;心痛之時,往事如煙,直拖著你一口一口吞苦水。每逢失戀倍思親,不是思活著的親人,而是思死去的親人,所以便有輕世之舉。雨翔悲愴得想自殺,滿腔的怒火可以再去燒一趟赤壁。自殺之念只是匆忙劃過而已,一如科學家的美好設想,設想而已,絕無成品出現的可能。
雨翔突然想到san的兩封信——兩張字條他都帶來了,開了櫃子找出來看,一看到san的字又勾起了難過,既捨不得又兇狠地把紙撕爛,邊撕邊說:“什麼——三重門——去你的——我——”這時腦子突然聰明,想起萬山說過“三重”在古文裡乃是三件重要的事之意(《禮記·中庸》:“王天下有三重焉。”三重指儀禮、度、考文),古人“王天下有三重焉”,林雨翔“忘天下有三重焉”,決定把san忘記。
突然,林雨翔的聰明更上了一個臺階——他猛想起,剛才只顧悲傷了,忘了看信是誰寫的,區區一個生人的話,何足取信!希望又燃起來,望著一地的紙片後悔不已。
那個“tanse o”實在生疏,英文裡各無意義,學魯迅硬譯是“天山騾”,雨翔漸漸懷疑這信的可信度。再念幾遍,似乎有了頭緒:騾,羅,天——羅天誠!罵這小子變騾子來嚇人——羅天誠的意思顯而易見,要先利用雨翔通訊不便的劣勢撒個謊讓他退出,再自己獨佔san。雨翔長吐一口氣,想多虧自己膽大心細推理縝密,剛才的悲哀全部消失,構思寫封回信。
一般來說,看信時快樂,回信時就痛苦;而看信時痛苦,回信時就快樂。雨翔沒有王爾德和奧登曾那麼怕回信,展紙就寫。
dear o:
展信更佳。
身在異地,身心飄泊,偶見昔日友人(是友人還是敵人?)之信,感動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