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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時辰前,顧琳琅在此,假作清高地說了一通生死一處的話,推門離開。他當時看她隱入風雪的離去背影,竟真看出點決絕的意味來了,似是顏昀今夜有個萬一,她定生死相隨。
他自然不會被她所騙,只在心中冷嗤,時隔多年,她的做戲功力,越發精進了。
只是,他原沒打算讓顏昀活命,但看顧琳琅離去時,心中驀地浮起一念:比之成全了顏昀的殉國美名,他更想要顧琳琅好好看看,她費盡心機攀附的真命天子,如何似螻蟻惶惶終日、苟且偷生,卑微地臣服於他穆驍的腳下。
他想看看顧琳琅對失勢的顏昀,還能表演多久“情深意重”,他著意慢慢羞辱折磨他們,如鈍刀割肉,來日方長。
不知主公與楚朝皇后舊事的荀攸,如何能猜中主公此刻所想。他稟說了幾件新朝將立之事後,見主公始終神色淡淡,像無多大興致,也只以為是夜深人乏,不再多言,躬身請退。
御書房中,復又穆驍一人。他靠坐御座,在這天下至尊之位,微抬首,望向對面壁上懸著的楚朝山河圖。
這些年,他搏命浴血沙場,就是為有朝一日,能將楚朝踩在腳下。如今,他真的做到了,心中卻不似從前想象的痛快,莫名有處缺著。儘管那缺口細微,但令他胸腔中本該沸湧的熱血,不知流往哪裡去,心情似有幾分過於平靜,豪情不過七八,另有二三,不知為何,滋味難明。
沙沙的風雪打窗聲中,時間漸漸不知過去多久,穆驍眸光所望的壯闊河山,逐漸模糊,一雙瀅著淚光的決絕清眸,越過江山萬里,再度映入他的眼簾。
他孤坐許久,終是起身離了御書房,穿過茫茫夜雪,往南安殿去。
率兵看守在南安殿的裴鐸,見夜色中主公忽至,忙大步迎前侍隨。他畢恭畢敬地跟走在主公身後,隨主公同走至殿前時,聽殿內響起了驚喜的人聲:“醒了!陛下醒了!”
主公靜立須臾,推開殿門一隙,裴鐸由此同主公一起,望見了殿內情形。
那花白頭髮的太醫謝邈,站在榻邊,一手顫顫地拿著銀針,一手抬袖抹著面上的汗,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榻首,顧皇后和小皇子,俱緊張關切地,圍在甦醒的楚帝身前。
面色蒼白的楚帝顏昀,似剛從鬼門關中走回,連抬手這一簡單動作,做起來都吃力無比。但縱舉力艱難,他仍堅持著抬起右手,一邊輕拭著顧皇后眼角的淚意,一邊深深黏望著顧皇后,虛弱低道:“對不起,明明說過,不會再讓你流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