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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安排一個課間操,讓學生透透空氣,瞻仰一下被四圍高高的塔樓截成四四方方、巴掌大小的天空。
二節課鈴響,學生們從各自教室踱出來,出樓到操場去,比起中午吃飯時候的狂熱,要優雅得多了,一舉手,一投足,一度秋波,一彎鎖眉都格外在意,務使其適度。愛美的女孩子想著自己精心顯出隨意的髮式,比昨天又稍稍起了一點變化,頭頂上多紮了一個朝天的小辯,多壓了兩葉一品紅形的紅綢花瓣。估算著有多少眼光飄向自己,悄悄地落在自己身上。家境殷實的男孩子惦著自己腳底下的那雙新買的Nike, Puma或是Adidas。幾百塊錢一雙鞋,我總覺得穿上應該能飛。不過,看他的姿勢,卻象忘了如何邁腿,如何走路。或許在這粥一樣,稠稠的順著樓道向外流的人群中,有幾個男生什麼也沒想,只想把他那雙穿著鞋的腳,象收拾鴨子一樣剁下來。
剛翻過薩特《存在與虛無》和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內容提要的人們,想著自己的表情會不會被認為是若有所思。茹亞們想著如何向老師彙報這次團會的情況和自己是不是有某種可以彌補面目可憎的風度。黃根們心裡重複著背誦斯大林的誕辰和馬克思的祭日……
我眼裡瞧著,心裡覺著有趣,誰能說這一切都象表面一樣平靜呢?
學生做操,象他們乾的許多與高考、課本無關的事一樣,說白了就是糊弄,糊弄老師,也糊弄自己,彼此大面上過得去,心照而不宣。於是除了伸手、踢腿、歪脖、翻眼、象道士畫符捉鬼一樣筆劃一下,更多的是口腔運動。
高一的時候,每個人都是原來學校的高材生,個個心高氣盛,上看一眼天,下看一眼地,彷彿這一切將來都是自己的。學業也輕,我們幾個自以為有點小聰明的卻沒把它當回事,指著課本嘴也能撇到後腦勺,覺著你是棵蔥兒,誰拿你沾醬呀?
因此,玩心極盛,鳥獸魚蟲,琴棋書畫,橋牌足球,無一不學,無一學精。一點不會,是空瓶子。通曉,是滿瓶子。同是一聲不吭,毫無趣味。反倒是我們這種半瓶子醋,逛蕩起來,大呼小叫,臉紅頸粗,有滋有味,有一陣,牌癮大得上操也不願意放手,索性把牌帶到操場上。
一伸腿,開叫:
“l NT”
一扭腰,瞥見幾個女生轉過頭來看著我們,情緒大漲,聲音不覺放大了好幾度:
“Pass.”
一轉身:
“Pass.”
一回環: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