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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幸災樂禍。可現在老範又在蓋樓房,要蓋五層,那一月的租金又該翻了幾番!唉,瘦豬哼哼,成了市民的老範,肥豬也哼哼,人家這一輩錢賺多了,可以讓子孫辦公司做生意麼,而我們呢,怎麼攆得上呢?所以,老範也來吆喝我也去打麻將,我堅決不去。
吃過了飯,我們就玩起了象棋。棋要逢對手,但五富黃八不是我的對手,種豬也不是我的對手,下了幾盤興趣索然,就看著五富和種豬下。種豬老是悔棋,而五富又極認真,兩人不時吵嚷,言語開始難聽。黃八對我說:你管管麼,要翻臉呀!我不管,坐在那裡反芻。果然不久,五富和種豬就開罵了,五富抓起幾顆棋子往巷道一扔,說:下×哩,不下了!賭氣回屋睡了。
我依然不去理會。雨開始小了,但拆房拆下來的牆土被雨泡軟了,一部分攤在巷道,又成了稀泥糊糊,但來往的人,貓和狗,不是滑倒就是腳上帶兩個大泥坨子。我就在那裡看著,像在看電影,又像是狩獵,專等候著誰要倒黴滑跌了。但是,我發現了巷道靠我們這邊的一堆泥土上竟生出了許多包穀苗兒。這堆土是老範將舊牆土隨便壅在那兒的,裡邊有煙燻的磚頭和坯塊,黑灰色的泥土上生出二指高的包穀苗兒顯得格外鮮綠。
呀呀,這本不是種包穀的季節,三天前還什麼也沒有的土堆上怎麼就長了嫩嫩的包穀苗兒呢?土堆裡可能是混雜了包穀粒的,這不足為怪,它是一有了水就生根發芽的,可包穀粒哪裡知道這堆土不久就要被剷除運走,哪裡知道這次生長不可能開花結果,恐怕長不到半尺高就會死亡呢?
多麼想活的包穀苗兒,包穀苗兒又是多麼賤的命呀!
我當然由包穀苗兒想到了我們。
五富賭氣回屋睡了,是黃八在巷道的稀泥裡揀了那幾顆棋子,他罵五富不經耍,又罵種豬悔棋,罵著罵著想起了這雨天城裡有錢人去歌廳哩,去保齡球館哩,咱日他媽的連飯都沒啥吃,這政府咋不管呀,市長講究深入基層哩,咋不到咱這兒體察民情呢?!
黃八是一肚的牢騷,包穀苗兒的好處是它沒有牢騷,反正它是一粒種子,有了土有了水有了溫度就要生根發芽的,所以它也沒痛苦。黃八不如包穀苗兒,我們都不如包穀苗兒。
我還能想些什麼呢,似乎我想到了許許多多的事,比如池塘里根本沒有魚,誰也沒放過魚苗,就灌了那一池,一年兩年後池塘裡就有了魚,這魚是哪兒來的呢?比如穿衣服,穿得時間長了怎麼就生了蝨子?中學的課本上有達爾文的進化論,可池塘裡的魚和衣服上的蝨子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