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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輛腳踏車是一家單位的門衛二十元賣給我們的,除了鈴不響,渾身都響,兩人合騎著十多分鐘就可以到興隆街北邊的廢品收購站。我車技好,能雙手撒把,但五富太重,我馱不動他。五富馱上我了,總是一見前邊人多,就嚷:下,下,快下!所以我現在從後座往下跳的動作十分敏捷。
收購站是一個河南人的女婿開的,人瘦得像個猴子。人瘦成那個樣兒竟然還能開辦個收購站,這讓五富十分嫉恨。喝酒呀不?瘦猴遲早見我們就從懷裡掏出個小扁壺抿一口,問我們喝不喝。我們不喝,也懶得理他,天上沒了半點雨意,也無一點風絲。
我說:五富,那是啥?
其實是院牆瓦稜上的一撮草,清風鎮把這種草叫:風不浪當。
瘦猴說:夜裡去嫖娼了嗎,大清早的人就蔫了?
五富說:劉高興神經衰弱。
我的確神經衰弱。把它的,誰都可以神經衰弱,我是沒資格神經衰弱的,可偏偏就是睡不好。五富只要一沾上枕頭就睡得不醒,我說他是豬變的,而我夜夜都聽見什麼鳥兒在槐樹上撲哧哧拉稀,或者有簸箕蟲在牆角爬,尤其村中前的街道夜市聲,轟轟嗡嗡,你永遠分辨不出人都在說什麼,但雜音卻像身上有了麥芒一樣使你煩躁。我也企圖換個思維,不怨恨,去欣賞,而欣賞欣賞著又胡思亂想,腦海裡一會兒是這樣的畫面,一會兒是那樣的畫面,琢磨了:畫面裡怎麼總沒有色彩?
瘦猴說:喲,身子骨貴哇!
身子骨就是貴,怎麼著?你以為拾破爛的就哪兒都能睡嗎?我掏出一根紙菸來吸,並不讓他,太陽下的煙影照在地上是黃的。我敢說,這個世上那麼多吃紙菸的人,能注意到煙影是黃的恐怕就我一人。
瘦猴是欺軟怕硬的東西,他就指使五富了。喂,給我把這壺灌滿!
五富磨蹭著,最後還是拿了小扁壺去了巷頭那個酒館。
買回了酒,我們把腳踏車交給了瘦猴看管,再拉起前一天傍晚存放在收購站的架子車上街。五富開始大罵瘦猴,說他打聽過了,這瘦猴當年也是拾破爛的,可做起了收購站老闆卻勒剋起拾破爛的了!我說賤人麼。五富說人家有錢得很了。我說賤人不在錢多少,以後不得罪他也別討好他,他再讓買菸灌酒就裝痴賣傻。五富卻悄聲說他其實只買了二兩酒,在水管子那兒兌了一半水。
興隆街的轄區是一條大街和大街東西各十道長巷。我負責北邊的東西五條巷。五富負責南邊的東西五條巷。每天在這塊地盤上轉悠,五富說這是磨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