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招魂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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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醫的時候,教授一邊講人體構造和機理,我一邊琢磨這種構造和機理可以由邏輯衍生出來的觀點,比如,性交得當其實也能治療諸如陰道炎、慢性盆腔炎之類的婦科疾病,比如人類的設計壽命或許只有四十年,比如出生決定論和童年決定論。
出生決定論是個基因問題,也就是說,和獸性相關的,百分之九十,一個人出生時就已經決定了,比如說乳房大小、腦子反應速度、是情聖還是清華男生、能記住“短歌行”還是“長恨歌”。天生是劉翔的,什麼不練都比你我跑得快。至於劉翔能不能成世界冠軍,由出生後那百分之十的因素決定。
童年決定論是個定型問題,也就是說,和人性相關的,百分之九十,一個人五歲之前就定型了,比如說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我五歲之前只喝茉莉花茶,到現在也分不出龍井和毛尖的好壞,分不出明前茶、谷前茶,總覺著都缺茉莉花的香味。我五歲之前陪我姥姥和我老媽喝散裝二鍋頭,一兩一毛六,到現在也分不清白酒的好壞。對於我來說,白酒只有三種:二鍋頭、像二鍋頭的、不像二鍋頭的。只要是五十度以上的白酒,半斤下去,地板都開始柔軟,星星都開始閃爍,姑娘都開始好看。
唯一例外是紅酒。
第一次喝紅酒是和摻著海南咖啡喝的。我老姐和我老哥當時也不大,他們坐在馬紮上,拉起窗簾,一起偷聽鄧麗君的靡靡之音。鄧麗君的歌兒在當時還屬於資產階級腐朽沒落的東西。我也坐在馬紮上,拿床鋪當書桌,做作業,背唐詩“美人天上落,龍塞始應春。”我偷聽著鄧麗君,想像她應該是個肉肉的好姑娘。我偷看著我老姐和我老哥,這兩個沒出息的,他們表情古怪,偶爾互相看一眼,彷彿對方有可能聽著聽著鄧麗君忽然變成男女流氓,彷彿喝了雄黃酒的青蛇白蛇。鄧麗君有一句歌很淫蕩:“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想起了過去,又喝了第二杯,明知道愛情像流水,管他去愛誰”。我老姐和我老哥聽了心癢,找來半瓶煙臺產的味美思葡萄酒(之所以能剩下半瓶,是因為我姥姥和我老媽喝了半瓶之後,一致認為,這種酒一定是散裝二鍋頭兌葡萄香精汽水做的),再倒進半杯我老爸剩下的海南咖啡,逼我先喝。這兩個缺心眼的,我之後就再也沒喝過比那杯液體更難喝更難看的東西了。
我對於紅酒的惡劣印像是我最早的書商幫我扭轉過來的。這個書商熱愛紅酒、拉丁舞、婦女。跳拉丁舞,他吃虧在個頭兒。有次他喝多了,隨便抓了一個腰身妖嬈的婦女跳探戈,他的腿甩出去,本來應該悠長綿延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