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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澤寺所在的松江山前,是一片石峰林立的黑石灘,而過了黑石灘,便是漫無邊際的江面。
此時的黑石灘中躺著密密麻麻的人,粗略一數,約莫有近兩百人。他們看上去面容蒼白毫無血色,雙目緊閉,眉心微蹙,均是人事不省,乍一看簡直像是死了一般,但又不曾僵硬。
從這些人身上所穿衣物來看,大多破布爛襖衣衫襤褸,散發著許久未曾清洗的酸餿味,不是純粹的乞丐便是因為饑荒而遠離家鄉的流民。
還有一部分即便衣衫完好,但也看得出不是什麼好料子,看那手上的老繭裂口以及經年日曬還形成的幹黑面板,可以猜測他們必定來自於苦人家。
不過這些人之中還夾雜著個別一些看起來日子過得還不算差的,大多是因為落單或是在野外而被擄來了這處,其中便包括在那茶鋪裡等人的石頭張與陸廿七。
若是他們此時醒著,必定會被當下的陣仗嚇一跳。因為這近兩百人被人由裡至外擺成了圈,一圈環上一圈,最終形成了一個活人擺成的圓陣。
圓陣的中心放著一尊一人高的石雕,粗粗雕刻成了一個腳踏蓮花座的僧人。這僧人從背後看,衣袍飄逸,很有股石佛的味道。然而繞到身前便會發現,根本看不見這僧人的五官,因為面上罩著一張獸紋面具,看著古怪又肅穆,還透著一股隱約的邪氣。
更詭異的是,這石像衣袍上刻滿了繁複的符文,乍一看,同大澤寺、萬石山以及洞庭湖那幾處小陣中央石雕上刻著的一樣,唯一的區別在於,這石像身上的符文之間還夾雜著一些古樸的字元,乍一看像是某個部族流傳下來的自創文字。
若是薛閒此時在場,一定能認出,這些字元同百蟲洞石壁上的同宗同源,只是筆鋒略有區別。這區別微小極了,就連寫字的本人稍微晃個神都會分辨不出。
這石像蓮座上貼滿了油黃紙符。
而這蓮座之下,同樣被人以血劃了一道圈。
這近兩百人均是頭朝石像,腳朝外擺著,雖模樣有差,貧富有別,卻有一樣是相同的——他們額頭命宮處均顯出了一枚小小的血點,乍一看像是血痣。
江上風大浪急,一層趕著一層直衝上岸,加之大雨潑天,那架勢,似乎再多掀一個浪頭,便要撲到江松山上去。
然而這近二百人形成的圓陣卻好似形成了一個銅鐵之罩。烈得能割肉斷袍的狂風肆虐而過,那石像蓮座上的紙符卻紋絲不動。潑天大雨眨眼間便讓江水漫上了岸邊,卻一滴也不曾落到這些人的衣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