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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咬了一小口,用舌尖品咂一下,肯定覺得很好吃了,我看到她狠狠咬了一大口蛋糕,幾乎不咀嚼就吞了下去,蛋糕在她修長的脖頸上凸起一個圓圓的包,好象男人的喉結。她扔下叉子和蛋糕,拎起皮包,撩起彩色擋蠅塑膠紙,走出冷飲店,連看都沒看我,就橫穿過馬路。她走在斑馬線上,她的白色高跟鞋敲著斑馬的肚腹,發出沉悶的響聲。所有的人都討厭你!為什麼討厭我?你整天放那盤虎嘯狼吟的磁帶,我們家的孩子都得了眼珠震顫症。我沒放虎嘯狼吟的磁帶。非馬非驢的怪聲從動物園姑娘的房間裡傳出來。你聽!這是斑馬與野驢的叫聲。你是不是有神經病?是你還是我?當然是你啦。你知道我丈夫是誰嗎?是誰?戴維·西西可夫!洋人?南非好望角山地來的。姓斑,名馬,哺乳綱馬科,體高一米三十厘米,毛色淡黃,有黑色條紋,可與馬、驢雜交,生出麒麟,頭上有角,嗜食玫瑰花。行啦!行啦!你聽聽,他們叫得多麼好聽!是你丈夫在叫?是斑馬,和野驢。這是麒麟的叫聲。什麼顏色呀,你好好看,往哪兒看!紫色的沼澤地裡生長著帶毒的罌粟花,花瓣過分滋潤,不象植物的生殖器官,象美女腮上的皮。蚊蠆孳生,腐草和款冬的葉子陳陳相因,如同文化沉澱,紫色的馬駒在沼澤地裡一步步跋涉。斑馬!修長的腿上和平坦的肚腹上沾滿了紫色的泥濘。野驢!一輛出租汽車從一條幽暗的巷子裡飛也似地衝出來,雪亮的燈光照清了粘在斑馬線上的一根香蕉皮。黑紗裙女人在光柱裡跳躍著,紗裙幡動,露出了緊繃在她屁股上的鮮紅的褲衩,象一片燦爛的朝霞。狗雜種!她的一條大腿象雪一樣白,它撩得那樣高,不是舞蹈演員的女人無法把大腿撩到那樣的高度。在短短的一瞬間裡她的四肢和著紗裙凌亂飄動,一聲斑馬的吼叫從她嘴裡衝出來,她的大張著的嘴巴、圓睜著的眼睛在雪亮的白光裡閃爍了一下就不見了,緊接著我又看到了她的鮮紅的褲衩在幡動的黑紗裙裡閃爍著,好象飛行中的蝗蟲的鮮紅的內翅。蝗蟲剪動著內翅飛行。沉悶的、咯唧咯唧的、碰肉碾肉輪胎摩擦地面發動機爆裂的聲音與一連串的映象同時發生,她消逝了。
她象那匹紫色的馬駒一樣消逝了,她與那匹紫色的馬駒一起消失了。那時候非洲高高的山地上賓士著成群結隊的斑馬,非洲燠熱的河流中蠢動著成群結隊的河馬。你要去看嗎?我帶你去,不用買門票。我丈夫每天要吃五十公斤青草。它們都挺胖。是我精心飼養的。你怎麼能錄下它們的叫聲呢?我把話筒綁在它們尾巴上。傍晚的太陽象帶劇毒的紅花一樣豔麗,高密縣衙前,青石的板道,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