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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年方十七,家世姿容可堪為偶。此前我曾與她父母說起過你,若到西京他家遣媒妁說親,或可一見。”
他娶了范陽盧氏之女,繼續平步青雲,腰金曳紫,往後十年再未回東都。一次筵席,聽從東都來的人提及裴夫人,說她病入膏肓,將不久於人世。憶及舊情,崔瑋不免神傷,翌日啟程,趕往東都。
病榻中的她不讓他靠近,只許他隔著幾重紗幕說話。
“誰讓你來的呢?”她虛弱地說,“此時的我又老又醜,形同枯木,我不要你看見。”
他黯然無言。須臾,取出自己的玉墜呈給她:“我小時病重,幸有此物才得痊癒。如今你拿去戴吧,或有助於康復。”
侍女將玉墜轉呈給她,她摩挲著,問他:“若這墜子救不活我,我可將它帶入墓中嗎?”
他遲疑未答,她卻呵呵笑起來:“我說笑的,我不會要。”
她讓侍女還他玉墜,又道:“這半生,就當我欠你的,我可以給你一切,你卻不必還我什麼。玉墜你留下,讓它代我繼續照顧你。”
晚風透窗而入,吹滅了房中的蠟燭。紗幕翻飛,崔瑋想借機走近看她,她覺察到,堅決地側身朝內。他遂止步,展開右手,躺在掌心的玉墜在月光下像一滴碩大的淚珠。
“玉墜呀玉墜,幫我看看,下半生的他是什麼樣子。”她面帶微笑,在闔目前喃喃低語,“好可惜,我看不見了。”
<h3>下闋:誰念西風獨自涼</h3>
崔瑋邂逅鄭洛時已年過半百。仍在護國寺,那日做的也還是抄經的事,當然此一時彼一時,年輕時抄經旨在謀生,而如今卻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閒時的消遣。
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手持輕羅小扇,一身澹澹衫兒薄薄羅,粉嫩嬌豔,是今春新綻的桃花顏色。她在牡丹花圃前捕蝴蝶,雙鬟髻下垂蟬鬢,翠釵金作股,釵頭亦有蝶雙舞。追著蝴蝶時而疾步時而緩行,她面上表情也隨之變化,或輕顰或淺笑,崔瑋看得出神,一時忘了落筆。
風把一幅墨跡未乾的經卷吹到她近處,她暫時放棄了捕蝴蝶,伸足踢開經卷,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那熟悉的動作和神情他似曾相識。
她順著經卷飄來的方向發現了崔瑋,大大咧咧地問他:“是你寫的?”
崔瑋微笑頷首。她作不屑狀:“我爹爹寫得比你好。”
他正想問她父親是誰,有一中年人匆匆趕到,先是朝他長揖,恭謹稱他“崔相公”,然後轉顧小姑娘,呵斥道:“阿洛,這是崔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