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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張小尹說起以前的故事,我常常很自豪地說:我以前做過電工的。她聽不明白,電工有什麼可驕傲的。她說她姨夫以前也是電工,現在是廠長。我聽了頓覺自卑,一個電工要做到廠長,在我看來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那時候人人都想做電工,主要是圖清閒,其次是有技術。電工是糖精廠最複雜的工種。鉗工和管工都能糊弄過去,手藝差一點也無所謂,電工卻比較嚴格,手藝不行就會把自己電死。事關生命安全,技術差的沒法混。
倒B給我上過的安全教育課,一語成讖。九三年果然有人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電工班的幾個師傅在車間裡做大檢修,有一個師傅站在梯子上佈線,另一個人在外面推電閘,結果鬼使神差地推錯了,不該通電的那根電線裡跑進了380伏的電流。裡面的師傅只來得及喊了一聲“耶”,就從梯子上倒栽下來,後脖子著地,立刻昏迷,送到醫院沒多久就死了。事發之後,推閘的師傅被抓進去了,現場還有一個旁觀的師傅則深受刺激,腦子轉不過彎,傻了半個多月,吃飯拉屎都不能自理。廠裡只能把他調到技術科去,管管資料,倒倒茶水。別人也搞不清他是不是假裝的,反正家屬說了,腦子受刺激也是工傷。至於死掉的那個師傅,處理起來反而簡單,按工傷發放撫卹金,開追悼會。最難辦的是抓進去的那個,要判刑,家屬當然不幹了,帶了二三十號人衝到廠裡來,態度極其蠻橫,把整個辦公大樓的熱水瓶全都砸了。
出了生產事故,我們也受牽連,半年的安全獎金全都沒了。一時間,廠裡貼了很多宣傳標語:保障安全生產,安全第一,安全警鐘長鳴。與此同時,安全科又進行了一次培訓,把平時不注意安全的工人召集在一起上課,還考試,考試不過關就扣獎金。倒B說我是鉗工班最沒有安全意識的,把我叫進去再培訓,考了兩次沒透過,扣了半個月的獎金。後來就不考了,因為水泵來不及修。
池魚既歿,就得重新放魚苗。電工班一下子減員三個,活都來不及做。我爸爸聽說這個訊息,反應奇快,跑到化工局送了一把禮券,又給機修車間主任和電工班班長分別送了一條中華煙。之後的那個禮拜,我就拎著一袋勞保用品去電工班上班了。當時也有上三班的工人想進電工班的,但是三班換白班的難度特別大,而我本來就是上白班的,又是機修車間內部調動,相對容易得多。
鉗工升級為電工,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我對我爸爸刮目相看。雖然化工職大已經泡湯了,但畢竟不是我爸爸的錯。這麼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