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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明月正處於恐懼的邊緣。
漆黑的夜裡唯有殘存的篝火的光,被腥風和惡臭燻得支離破碎,又被凌亂驚惶的腳步踩踏,星點餘燼瀕死般在長夜中明滅,照亮了一地橫死的殘破屍身,又被他們流出的鮮血湮滅。
夜,復歸於黑暗。
她最後一個侍衛的喘息聲猶如被拉扯壓扁的破風箱,他的長劍也反射著一點不知從何而來的幽光。侍衛的鎧甲被血漬浸溼,半隻胳膊已然斷去,截面似乎是被什麼野獸啃噬,露出了森森的血肉和骨渣。
“公主……跑……快跑!”他向自己絕望地喊。
司明月握著九洲杖,杖頭流光的寶石映出了她驚恐的眼眸。她聽見自己帶著哭腔的聲音:“往哪裡跑……我們跑不掉了……”
侍衛沒有回答。
他重重地撲向地面,胸口破開了一個血洞。一株被浸紅的藤蔓妖異地從他腔子裡抽出,卷著一顆尚在跳動的心臟,撲通、撲通、撲通。
司明月的心臟也在這樣跳著,她渾身的血冰涼了。
藤蔓向後收縮,她又聽到了一些窸窣咔嚓的聲音——她知道,那是妖樹在吞吃那顆心。
它已經這樣吃了幾十顆人心。
下一個就輪到我了嗎?她攥著九洲杖的手已經發白,蜷縮的土洞又小又淺,連她的半個身子都擋不住。
她的意識開始混沌起來,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呢?
他們明明,只是在森林邊緣點了一堆篝火而已,半刻之前,僕從、侍衛、丫鬟們的臉上,還都帶著對未來滿滿的憧憬。
“不知這化外的天地,和中洲有什麼不同?你們說,真的有溫柔多情的牡丹和狐妖嗎?”
他們快活地交談著、打趣著,還做著不切實際的美夢。
她孤獨地縮著,盯著侍衛那隻尚想要茫然伸出的手。
天邊如雷驚震,響起了一聲長嘯,她分辨不出這個聲音。宮裡的百獸園裡,沒有任何一種珍禽異獸能發出這樣銳利悚人心魄的尖嘯。
接著,半邊天色映得通紅,森林黢黢的樹尖被映出了密密麻麻的輪廓。有一些不安分的黑影在其間挪動,像乳孃故事裡的可怕山神。
她渾渾噩噩地想,我快死了,才會在夜裡看見鳳凰。
那鳳凰真大啊,它展開雙翼,便如負長夜,河水、溪石、林草、樹芽都披染了一層不祥的深紅,她緊閉上了眼,不敢再看那些鮮血一樣的顏色。
手心中的九洲杖愈發地躁動。她甚至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