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第2/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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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稼,一天犁了二分地,打了一十二頁鏵。這個莊稼不做吧,靠著老婆紡棉花。盆盆大的鐵燈盞,捻子搓了丈七八,天明著了九斤油,紡了一兩二錢花。”夏風在河堤上散了心過來,口袋裡裝了一包紙菸,撕開了,給眾人散了個精光,自己倒拿過書正的旱菸鍋來吸。兩人又是說些閒話,不知不覺話題扯到了我。書正先是罵我,再是勸夏風不要生氣,夏風說:“我不生氣。”書正說:“生他的氣不如咱給狗數毛去!”夏風說:“引生是不是真瘋子?”書正說:“不是瘋子也是個沒熟的貨!”夏風說:“也是可憐他,一個男人沒了根,那後半生的日子怎麼過呢?”書正聽夏風說這話,抱了夏風的頭,說:“夏風夏風,你可憐那牲畜了,你大人大量啊!”
書正還抱著夏風的頭,三踅騎著摩托車一股煙跑來,剎閘不及,把書正的鍁軋著了。三踅也不道歉,當下對夏風說:“夏風,我把你君亭哥告了!”書正說:“你咋這麼說話?你就是告了,你也不要給夏風說麼。”三踅說:“我告了就是告了,隱瞞著幹啥?”夏風說:“你是為啥?”三踅說:“這清風街真是你夏家的世事啦?一個夏天義下去,一個夏君亭又上來,我就氣不順!現在又包庇劉新生,劉新生是十畝地裡一棵苗,就那麼稀罕?”書正說:“你告吧,你誰不敢告?!你霸著磚場還不知足呀?”三踅說:“我也不避你夏風,我就是以攻為守,讓誰也別在我頭上捉蝨。現在農村成這熊樣子,死不死,活不活,你養不了狗去看門,你自己就得是條狗咬人哩!”書正說:“你厲害得很麼,你比咱伯厲害麼!”
書正說“咱伯”,指的就是三踅的爹。三踅的爹當過國民黨的軍需,活著的時候就愛告狀,告夏天義重用了李上善,重用了秦安。狀子寄到鄉政府,鄉政府把狀子轉給了夏天義,狀子又寄到縣政府,縣政府還是把狀子轉給了夏天義。三踅的爹就把狀子裝在一個大信封裡,寫上縣長的名字,後邊再加上“伯父親收”,縣長是親自看了狀子,親自到清風街來處理了。夏天義沒有怯,對縣長說:“他告狀?你知道他是什麼人?”縣長說:“什麼人?”夏天義說:“國民黨的軍需!”縣長說:“有歷史問題?”夏天義說:“我和他不是一個階級,天要是變了,他要我的命,也會要你的命!”縣長也就沒再追究夏天義,在夏天義家吃了一頓包穀面攪團,坐車回去了。三踅的爹也就從那場事起,著了一口氣,肚子脹,脹過了半年,新麥沒吃上人就死了。
三踅說:“甭提我爹,我瞧不起他,三年了我都沒給他墳上燒過紙!”夏風是不喜歡三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