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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曼頤頭一天上課,顏料都沒拿到手裡,全都訂好了存在畫室附近的鋪子,唯一和掃盲課本一同放入袋子的是自己熬夜縫的袖套和畫筆。算術課結束後她匆匆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宋麒拿著備課案到她身邊站了一下,沒說什麼又離開了。
小郵差拖著下巴看於曼頤,詢問道:“於小姐,你不上下午的課了嗎?”
於曼頤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將實話與他全盤托出。她去畫室這事只有宋麒幾個學生知道,他們是決不會向於家透露的,但對別人她並無相同程度的信任。她對小郵差說:“識字課學的東西我都學過,以後下午都不上了。”
“你同遊小姐說過了嗎?”小郵差問。
於曼頤同樣搖頭。畫室畢竟在城東,於曼頤又不能使於家的馬車,再耽擱就要遲到了。她沒有再對小郵差多解釋,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學堂,向門外的廣闊天地奔去。
夏令時,蟬鳴聒噪,紹興的鄉村水道縱橫。於曼頤沿著河岸小跑著行走,後背上很快滲出一些薄汗,將薄的學生服都浸得潮溼。她記得前幾日來這裡,河岸上的苦楝樹還沒有開花,而今天,樹冠間已經開滿了白或紫的花瓣,和綠葉一同籠在河面上,花葉遮天蔽日,細碎的花瓣又被風吹落到河面上,也落到於曼頤的衣服和頭髮上。
路程終歸還是有些遙遠,於曼頤趕到畫室的時候,蘇老師已經開課了。坐在下面的學生比掃盲班裡報名學英語的還要多幾名,正由蘇文挨個點名。點到於曼頤時,她剛剛從後門走進來,因為過拱橋時跑得太用力而有些喘不勻氣。她先前和蘇文說過,自己來上課這事家裡未必願意,所以她也想瞞著家裡,若是有什麼公開姓名的場合,請蘇老師務必幫她遮掩過去。而蘇文也一向是個懂體諒的人,他在點名的這一刻遲疑了一瞬,而後將點名冊舉起,說道:“最後一位,於小姐,可否到了?”
畫室裡安靜了片刻,而後,一隻手從教室後排高高舉起。
“到了。”坐定的於曼頤剛剛支起畫板。她看著站在畫室前方的蘇文,額上還有因為奔跑而滲出的細汗。她勻了一口氣,再次重複道:“於小姐,到了。”
…
於曼頤變得好忙碌,比去年把宋麒藏進地窖那些天還忙碌。
她上午先要去學堂聽一節不好懂的英文和一節更不好懂的算數,中午在路上邊走邊吃掉一塊芝麻燒餅,趕在蘇老師點名前坐進畫室。等她從畫室跑回下了課的學堂,能和在備課室的宋麒他們坐一會兒,也騰出空來完成報紙的插畫。這一切在於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