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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只盯著自己雙手經過的地方,於是先看到穿著黑色薄襪的腳。看到襪子,想的卻是光腳,他覺得魯迅諷刺的就是自己這種人。再看到露在褲腿外的腳腕,被襪子裹住了,側面那塊小骨頭把薄襪頂起來,隱約透出面板的顏色。然後是穿著灰色西褲的小腿、胯、黑色的皮帶、掖進褲腰的白襯衣。
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到秋辭的腰。想起昨天因為門上的牌子沒有翻過來,他以為屋裡沒人,便直接推門進來,看到秋辭正站在窗前打電話,沒拿手機的手叉在腰側,背影精緻幹練。他以前覺得穿正裝肯定很難受,但是看秋辭才知道,正裝也可以柔軟熨帖地包裹著人的身體,就像那樣一雙被西褲包裹的腿,被襯衣包裹的後背……
他這時才意識到秋辭身上總是要麼黑灰,要麼白,總是這兩套顏色。頭髮是黑的,面板是白的,眼珠是黑的,眼白是白的……但嘴唇是紅的。他用視線去找秋辭的嘴唇,被蜷在臉前的雙手擋住了。
他這幾天發現秋辭有手抖的毛病,病理性的,在此之前是沒有的。他確定秋辭酗酒以後查了很多酗酒相關的資訊,知道這是戒斷反應之一,也知道秋辭在忍受的不適不止這一樣。
而生理上的不適或許還是小事,更多是心理上的落差。經過他父親那一場生病,盛席扉深切感受到生理機能滑坡對人的打擊。可是秋辭連手抖都要掩飾,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和愛護,就像愛護一隻瓷瓶、玉器,越是美妙的東西就越容易被損壞,越激起人的呵護欲。
但他同時意識到這可能是他自作多情,可能秋辭根本不需要他安慰和愛護。秋辭的感冒拖了那麼久都沒好,也讓他擔心,問要不要吃一些藥。秋辭那時淡定地回答:“是藥三分毒。這種小感冒都能自愈,我停酒就好了。”果然沒兩天就痊癒了。
他其實很懂生活,也很會照顧自己,他只是不那麼做而已。
盛席扉的視線從雙手移向露在外面的手腕,也是白的,完好的,沒有傷痕。
秋辭睡著的側臉被頭髮擋住了多大半,盛席扉想起他曾在自己身旁靠著車窗睡著過。他還記得秋辭睡著的樣子,想把眼前這些頭髮撥開驗證一下自己的記憶,但是忍住了。直起身子的同時鬆開牙齒,發現舌尖被上下門牙咬了半天,鬆開後像有無數小螞蟻在上面爬來爬去地咬他。
休息室的門被開啟又關上。秋辭等了兩秒,迫不及待地翻身躺平,大口大口地呼吸,快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