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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井離鄉,說容易容易,說難也難。
大同府是溫家世代居住的地方,祖上幾輩都在州府任職,後來溫祿因在地方上頗有建樹,三十歲那年調任京城,定宜是其後才出生的,對於鄉情鄉愁只停留在字面上,並沒有刻肌刻骨的感受。對她來說到哪兒都能活,活得好不好是其次,心境卻有大分別。
街面上人來人往,她側身坐在檻內替人梳頭。桃木的梳篦蘸了碗裡的頭油,梳齒一根根透著深沉。一梳梳到尾,纏纏綿綿一個環髻繞上去,拿簪別住了,輔以指甲蓋大小的點翠,一個頭就梳成了。
她笑著遞過手把鏡請客人看,“梳的時候篦子不能貼頭皮,貼得太緊頭髮顯得稀薄。”她挑起自己的一束髮做演示,“要這樣,虛攏著,一點兒一點兒往回打,京裡最時興這種手法,能撐起來,就不覺得髮量少了。”
客人照著試了試,又攬鏡前後看,笑道:“大姑娘好手藝,我們尋常人家請不起梳頭嬤兒,什麼髮式都靠自己琢磨。我手笨,梳不好,用油太多了,天天水裡撈出來似的,床上那枕巾隔天就要洗,說出來叫人笑話。”
她敷衍兩句,踅身把挑好的瓶罐梳篦包進包袱,擱在人家菜籃子裡,“用完了下回再來,我的油都是自己現做,放一兩年也不會壞的。”
客人點頭,又打量她,一頭烏沉沉的發披拂在身後,只拿絛子束了上半截,就不大明白了,這麼好手藝,怎麼不給自己梳呀?現在好看的髮式多,自己幹這行,倒打理不好自己?
“大姑娘梳個大辮子好看,梳個把把頭也好看。常見你給別人梳,自己呢?梳起來不湊手麼?”
她正收拾桌上東西,聽了手上一頓,轉過頭看對面鋪頂上升起的太陽,恍惚的一點笑意攀上眼角,她說:“我有自己的梳頭嬤兒,他說會學好多髮式,以後慢慢給我梳。”
客人不太明白,這梳頭嬤兒上哪裡去了,自打大姑娘在這裡開鋪子就沒露過面。整天讓東家披頭散髮,這樣的嬤兒還留著,只能說明大姑娘耐心好了。
客人走了,鋪裡一時安靜下來。定宜把東西一樣一樣歸置好,擰身在榻上坐下。太陽越升越高,屋裡繚繞著淡淡的香味,只是那香不純正,總泛著一種黏膩的勁頭,分辨不清來源。她倒是喜歡這種味道,從十二爺送她頭油那天起就喜歡。還有那把犀角梳,一直隨身帶著,從來不敢相忘。
她想世上一定也有很多男人都送心愛的姑娘小玩意兒吧,像流蘇呀、胭脂呀、簪環什麼的……所以她開了爿鋪子,在書齋和古玩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