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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遇到熟人。”亞英道:“那也許是你有這樣的感覺。疏建區短不了所謂下江人,既有下江人,就不免有熟識的。我常常碰到,毫不在乎。但是這個人究竟是誰呢?看他笑嘻嘻的樣子……呵!我想起來了,在漁洞溪吃飯的時候,那老褚桌上還有好幾個人,其中有個人,也站起來和我們打著招呼,正是此公。”亞雄點頭道:“對的,但究竟不是初會,一定以前我們還認得。”
兩個人正在議論著,後面來個穿青灰布短衣的人,赤腳草鞋,敞了胸前一排鈕釦,跑得滿頭是汗,趕到兩人前面,在褲帶上抽出一條布手巾,擦了汗,向他們笑道:“說的是剛才坐滑竿過去的那個黑胖子嗎?三年河東,三年河西,真是沒得話講!”他說一口南京腔,頗引起兩人的注意。亞英道:“你看我們窮了,窮得連人都不認識了。”那人笑道:
“他的小名叫李狗子,江北人,以前是個賣苦力的。你們若是在城北住家,就會想得起他來了。如今是他要人抬了走,讓我們在後面用兩條腿追,沒得話講,沒得話講!”他一面說,一面搖著頭走了。
亞雄站著出了一會神,兩手一拍道:“奇遇,奇遇!我想起來了,他不就是我們寶安裡裡面,郭先生家裡的包車伕嗎?四五年工夫,他怎麼來得這一身富貴?你看,我們正討論著,馬也當休息一下的時候,恰巧他由身邊經過,好像他有意打趣我們。”亞英笑道:“果然是他,不過他笑嘻嘻的向我們點頭,倒沒有什麼惡意。”兩人說著話,牽了馬走,下得山坡,便是一個場。在場角的街頭上,有一爿小小的雜貨店,早有一個人迎出來,說著上海音的普通話,他道:“王老闆,回來了,貨呢?”亞英笑道:“路上就光了,那隻運筍的船,大概還在漁洞溪,明早我再去一趟吧。”亞雄笑道:“這位大哥,我在漁洞溪碰到過,竟是當面錯過了。”那人向亞雄看看笑道:“你說打聽姓王的,我早就告訴你了。你說的姓區的,我哪裡會知道呢?”亞英忙著將馬栓在門口路邊一棵柳樹上,將亞雄引到店裡後進來。
這裡是開窗面山的一間屋子,除了所謂竹製的涼闆闆而外,其餘全是大的缸,小的甕,還有竹簍子竹籮等,堆得只有一個人側身走路的空檔。這些裡面所裝的,液體的油,和細粒的胡豆花生米,成疊的紙張,火柴盒,洗衣皂,屋樑上也不空著,懸了燈草和鹹魚。亞雄笑道:“這都是你們囤的貨了。”亞英道:“我哪有許多錢囤貨,不過屋子是我的罷了,這些貨都是那位上海老闆囤的,你不要看這些破罐破籮,本錢已是一萬多了。刀說著,將涼板上的被褥牽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