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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幫小了一屆的小弟小妹,雖閱歷嫌淺,但作文裡的愛情故事卻每週準時發生一個,風雨無阻。馬德保略一數,一個初二小女生的練筆本里曾有過二十幾個白馬王子的出現。馬德保自卑見過的女人還沒那小孩玩過的男人多,感慨良多。
不過這類東西看多了也就習慣了。九十年代女中學生的文章彷彿是個馬廄,裡面淨是黑白馬王子和無盡的青梅竹馬。馬德保看見同類不順眼,凡有男歡女愛的文章一律就地槍決,如此一來,文章死掉一大片,所以對馬德保來說,最重要的是補充一些情竇未開的作文好手。用他的話說是求賢若渴,而且“非同小渴”。
林雨翔沒考慮文學社的後事,只顧回家告訴父母。林母一聽,高興得險些忘了要去搓麻將。她把獎狀糊在牆上,邊看邊失聲笑。其實說穿了名譽和猴子差不了多少,它們的任務都是供人取樂逗人開心。林雨翔這次的“猴子”比較大一些,大猴子做怪腔逗人的效果總比小猴子的好。林母喜悅得很,打電話通知賭友兒子獲獎,賭友幸虧還賭剩下一些人性,都交口誇林母好福氣,養個作家兒子。
其時,作家之父也下班回家。林父的反應就平靜了。一個經常獲獎的人就知道獎狀是最不合算的了,既不能吃又不能花。上不及獎金的實際,下不及獎品的實用。
但林父還是臉上有光的,全國第一的獎狀是可以像林家的書一樣用來炫耀的。
林雨翔的心像經歷了地震一樣,大震已過,餘震不斷。每每回想,身體總有燥熱。
第二天去學校,惟恐天下不知,逢人就說他奪得全國一等獎。這就是初獲獎者的不成熟了,以為有樂就要同享。孰不知無論你是出了名的“樂”或是有了錢的“樂”,朋友只願分享你之所以快樂的原動力,比如名和錢。“快樂”歸根結底還是要自己享用的。朋友沾不上雨翔的名,得不到雨翔的錢,自然體會不到雨翔的快樂,反倒滋生痛苦,背後罵林雨翔這人自私小氣,拿了獎還不請客。
這獎並不像林雨翔想像的那樣會轟動全中國,甚至連轟動一下這學校的能量都沒有。雨翔原先期盼會“各大報刊紛紛報道”,所以報紙也翻得勤快,但可恨的是那些報紙訊息閉塞,這麼重大的事情都不予報道。林雨翔甚至連廣告都看得一字不漏,反而看成專家,哪個地方打三折哪個地方治淋病都一清二楚。然後乞望“散見於諸報端”,然而“諸報端”也沒這閒工夫。
失望後,林雨翔只盼小鎮皆知就可以了。他想上回那個理科獎威力還尚存,這次這個文科獎還不知道要鬧多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