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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卒準備軍衣和白布綁帶,告示上說,只准陸路押送,不準走水路,走陸路便要許多人趕車押送,耗時又長,那些百姓害怕會耽誤了春耕,所以聚在知府衙門口,想讓這位新上任的知府允許他們走水路。”
袁凱知道他這是猶疑了,畢竟是上面的決定,現在朝中唯一的大事就是徵川,其餘一切皆要讓道,即使是這次清查,也必須建立在不動搖軍功勳貴的根本之上。
運布衣的命令不管是誰下的,追究起來都有可能壞事,甚至說不準就是皇帝自己的主意,反駁這一條,先不說隻言片語中能否把握政令的深意,裡面牽扯的利益也根本難以數清。
“方知府是什麼反應?”
“聽說還沒回應。”
聽袁凱不揪著這個死問,韓百戶一下輕鬆不少,快速道:“只是這位知府是個和盧大人一樣的忠臣。聖上先前有旨意,但凡百姓願意開荒,開出多少地都算自己的,而且前三年不用納糧,以此鼓勵百姓恢復生產。他上任以前,前任知府夥同屬吏偷偷徵稅,田愈多交的稅愈多,致使百姓棄田,土地重新荒廢,政令毀於一旦。方知府上任後,才有所好轉,不僅重申詔令,還將田土按肥瘦劃分,實乃有德。”
袁凱眼前一亮:“他真的做到了?”
“是,百姓管叫他青天大老爺。”
新官上任,最可怕的不是“刁民”陋習難改,不好教化,而是當地的小吏暗中搗鬼。
朝廷有一整套完整的調任流程和考核制度,吏部派下來的官,是不應該也不允許在自己的老家當差的,為的就是防止官員受人情影響,與地方士紳勾結。
而胥吏和衙役則不然,他們都是本地人,土生土長多年,早有了自己的一套利益網與潛規則,他們在當地有親戚,有朋友,有靠山,應有盡有。新官上任,要是不按他們的辦法來,就會被所有的土豪地主反對,根本幹不出政績,而政績不出,自然被彈劾丟官,除非他們真有本事,否則只有墮落這一條路可走。
其中更難抗住的是,即使這位新官抗過了他們的刁難,他的上司也不一定能抗過,甚至又可能在暗中拼命幫倒忙——畢竟他是願意收錢的。
這就是常說的,清官要比貪官更狡猾的原因之一。
方克勤若是真能打破原有的利益網,說明他是個正直的聰明人。
“我相信你的訊息不會有錯。”袁凱拍板了,“這樣,你先叫兄弟們休息休息,等天一黑,我們就去知府衙門找這一位方克勤,從他那裡瞭解杭州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