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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朔徹底陷入一種內疚,消極甚至自厭的情緒中,以至於明朝叫了他幾聲,他才回神。
“什麼?”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明朝的目光帶著關切,聲音柔和溫暖,像是汩汩溫泉,漫上他冰寒刺骨的身軀,帶給他人世的溫情。
“是不是剛才在外面凍得太久?”
“沒事的,謝謝。”
他抬頭看著她,一雙點漆的眸子裡滿是濃厚的叫人看不懂的情緒。他又說了一遍,“明朝,謝謝你。”
他的妻子,實在美好。
宋朔以前總以為是自己護著妻子,可是明朝何嘗不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護著自己呢?
她前世明明那般可憐,到死都是痛苦和孤獨,可她重生回來,沒有自怨自艾,沒有被仇恨包裹,每日都在認真生活。
她實在豁達且智慧。
對於他這個辜負了她的人,也肯分出一份關切。
如今想來,那時他聽聞妻子死訊,嘔血重生,何嘗不是命運的厚愛?
他比誰都要幸運。
顧辭或是周言禮?
他比他們任何人,陪在明朝身邊的時候都要長。
明朝不知宋朔腹中翻山倒海,思潮澎湃,見離城內漸近,問道,“放你在何處下車?”
宋朔想也不想道,“我有事尋景和,同你一處下車。”
周言禮看了他一眼,宋朔不閃不避,視線在空中交匯。
雙方都看出彼此眼中不死不休的敵意。
幾番爭鋒,火花四濺,又在明朝注意到之前,歸於平靜。
馬車駛進儀橋街,停在紀府門前。
宋朔和周言禮同時起身,兩人都想先下去,然後扶明朝下車。
他們身量幾乎一樣。
不過宋朔年長几歲,肩膀顯得更寬闊厚實,周言禮還是清瘦的少年模樣,倒沒有宋朔看起來挺拔。
車內的幾番眉眼官司,在這一刻驟然變得具象化。
他們誰也不肯讓步,氣氛一時僵持住了。
“念兒?”
馬車外,傳來紀清珩清潤的嗓音,他疑惑道,“怎麼不下車?”
說話間,他上前掀開車簾。
劍拔弩張的氣氛驟然收斂。
宋朔與周言禮重新坐回原處。
做人最忌諱的便是沉不住氣。沒有耐心的人,是沒資格如願以償的。
紀清珩沒料到車廂裡竟坐了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