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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們的和諧與爭鬥。我看了這張又急切翻看那張,喃喃地問:我在哪兒,哪一張有我呢?
舉起杯來,向胡武功敬酒。我說,以這麼大的熱情和樸實無華的鏡頭,這麼真實地記錄一個城市的百姓生活,在中國攝影史上還並不多見吧。而在這些作品中,從人與城的關係、人與人的關係、人和城與時代的關係裡,你們竟能表現出如此豐富的歷史性、哲理性和藝術性!
我們都是西安城的市民,我們榮幸生活在這個城裡又津津樂道這座城,但正如河水,看到的河水又不是了看到的河水,在這瞬息萬變的年代,誰能是真正意義上的西安記錄員呢?攝影是一門能將複雜處理成簡單,而又能在簡單中透出複雜的藝術,如果這批照片結集,最能清點二十世紀末的西安的面目。今天的西安人或熟知西安的人,我們同歷史將從古城走出去,明天的人或不熟悉這個時期西安的人又將會憑此集再走回古城啊!
我這麼對胡武功說著,屋外已大風吼窗,胡武功酒紅上臉,開始講他們四人數年裡的奔波,說是在去年的冬季,也就是今日同一個黃昏,他們在北門口拍攝,陰雪四集,寒風酸牙,後在一個小酒店裡也是吃酒的,吃酒全為取暖,四人不覺啞笑,真該是“為樂未幾,苦已百倍”。聽他喋喋不休講去,我腦子裡卻生想:去年寒夜,今夜談起,今夜情景,誰又會知道呢?歪頭看胡武功,胡武功說著說著,頭一沉,趴在那裡卻睡著了,是酒力發作還是太疲倦,酣聲微起,一雙鞋,是那種穿得很爛又髒的旅遊鞋,已掉在床下,呈出個×狀。
1996年1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