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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的標準分解開來,並加以搖動和測量。我似乎覺得,所有這些東西都在一個個地離我越來越近。那業已泯滅的自身意識也開啟了它那傲慢的眼睛,並對那難以相信的事物給予了確認。圖片一張張地從眼前晃過,它們似乎在說:“不錯,我過去曾是這樣的。”每幅圖片隨之又都流露出冷峻的平靜,變成一段段的生活,我生活中的片段。自我意識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東西,它既可讓人心曠神怡,又可令人毛骨悚然。人們有它可以生活,沒它照樣能夠生活;如果他們不常有這種意識,那麼往往是知足的。這種意識是美妙的,因為它在消磨時間;這種意識是糟糕的,因為它在否定進步。
甦醒的官能在工作;它們斷定,我曾在某一個晚上完全擁有我的青春;同時斷定,它是在一年以前的事了。那是一段微不足道的經歷,非常不起眼,彷彿是一片陰影,現在我在其中已暗無天日地生活了許久。可是,這畢竟是一段經歷,而在這兒,幾個星期,也許幾個月都全然沒有什麼經歷,這似乎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就好比有一個小小的天國在留意著我,這樣,許多事情便變得既重要又迫切了。我偏偏又喜歡這樣,我對此充滿了感激之情。我擁有美好的時光。一排排的書、房間、爐子、雨水、臥室、寂寞,所有這一切都分解開來,融為一體。我每天活動一個小時,鬆弛一下四肢。
那是一年前的事,當時正值十一月底;天氣同眼下這天氣非常相似;不過心情十分愉快,覺得挺有意思的。雨下得很大,給人一種有旋律的美感;我並沒有坐在書桌前側耳傾聽,而是身披大衣,腳穿輕便、富有彈性的膠鞋,來到戶外四處溜達,一邊欣賞著這個城市。我的步態,我的舉動,我的呼吸就如同這雨點一般,並非是呆板的,而是好看的,自願的和充滿意義的。白天也並非如此無所希冀地度過的,它們在按部就班地消逝而去;而夜晚是非常短暫的,它使人神清氣爽,兩個白天之間也不作什麼休息,任憑時鐘嘀嗒嘀嗒地行走。如此這般地打發夜晚,滿懷信心地消磨生命的三分之一時光,不去躺在那兒計算那毫無價值的時間,這樣做是何等美妙啊!
那個城市是慕尼黑。我當初去那裡,是為了處理一件事務,不過這事後來還是以書信方式解決的,因為我在那兒碰到了許多朋友,所見所聞全是些好事佳話,以致將那件需要處理的事務給忘了。我在一個美麗奇異、燈火輝煌的大廳裡坐了一個晚上,在那兒聽一個個子矮小、肩膀寬闊名叫拉蒙德的法國人演奏貝多芬的一段曲子。大廳裡燈火通明,女工們美麗的衣服光彩奪目,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