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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根底,不過是帝王的一點私心。
只是兵臨城下,這份私心,只好棄之一旁,眼睜睜看著這一路走來,相扶相攜的同袍,踏上征途。
今日褪下龍袍,微服來訪,他是皇帝,也不是皇帝,彷彿還是多年前那個皇子,能夠和自己信任的伴讀知心與共。
可是,他到底已經是皇帝了。天下帝王。
皇帝取出虎符,放在桌上,聲音又恢復了高高在上的倨傲從容,“明日趕回軍營,從今天起,你就是朕的大將軍了。”
季玖沉默著,良久方道:“臣,定不辱使命。”
“這次匈奴是大軍出動,若你能擊退他們,接下來的事……”皇帝微微挑起眼皮,“大軍在外皇令有所不授。”稍後又補一句:“糧草不用擔心。”
季玖低著頭,嘴角挽出一道淺淺弧度:“是。”
臨出門,皇帝突然折過身,拋了一句:“你那義子侍衛,在外翫忽職守,朕抓著了,交給你,該打該罰你去處置吧。”
便走了。
留下“翫忽職守”的侍衛沈珏,與被侍衛拋棄許久的季玖。以及縮在門後,呆了很久很久的啞伯。
沈珏走上前來,行禮時試探著喚:“爹……”
音只發出一半,讓季玖截了,“叫將軍。”
沈珏低下頭,道:“將軍。”
“準備些乾糧,明日啟程。”季玖既沒有打,也沒有罰,仿若不曾發生過任何事,回房去了。
夜深,季玖展開畫卷,紙上滿目桃花,鮮豔欲滴的開著。卻不是伊墨畫的那幅。
紅色的花海里,交疊著兩個人,下方那人身上佈滿桃花,仰頭微眯著眼,輪廓一眼看去便是男子,卻捎了一絲嫵媚。腿是抬著的,繞在身上男人的腰上。上方那人低著頭,長髮散落,遮住了臉,只有腰身曲線,擠在身下人的腿間。
竟是在交歡。
落英繽紛的花海里的情事,卻無絲毫淫囗靡之氣,只有說不出的脈脈溫情。
季玖提起筆,在那人的臉上添了眼,又描了鼻與唇。
那是一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
卻又分明不是他。
花瓣四處飄散著,鋪了一地,又疊到了天上,漫無邊際的豔紅,灼目刺眼,卻落在那兩人身上時,安馨寧謐。
畫名為《故鄉》。
季玖看著那幅畫,看了許久。最後重新取了一張紙來,展開,沉吟片刻,再次落筆,卻是最簡潔不過的筆墨,畫了一座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