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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小屋後有個小小的花圃,春花已經次第開了,已經可以戴在鬢旁,採入瓶中。
丁寧穿一身青衣,趿著的是帶著唐時古風的高齒木屐,腳上甚至還套著雙鴉頭襪。
在初夏午後溫暖的陽光下,他的臉看來雖然還是蒼白得毫無血色,可是他的神態,卻帶著種說不出的悠閒和雅適。
這種神態,使得他蒼白的臉在鮮豔的群花中顯得更突出,更高貴。
唯一和他這種優雅的姿態有一點不相配的,是他手裡的一把刀。
可是這把刀也是非常優雅的,一種非常古樸的優雅,不相稱的是,這把刀上的殺氣。
花園裡有一棵很高大的銀杏樹,樹蔭下有一張幾,一個蒲團。
几上有一個仿造宋汝州哥窯“雨過天青”的花瓶,蒲團上坐著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和尚,是丁寧。
——蒲團上坐著的人不一定是和尚,和尚也不一定坐在蒲團上。
丁寧正在修整他剛從花圃裡摘下的鮮花,用他手裡一柄形狀古樸而優雅的銀色的短刀。
一柄如此閒適的刀,一把削整花枝的銀刀,刀上怎麼會有殺氣?
02
午後的陽光還是金黃色的,還沒有達到那種黑夜來臨前夕陽的輝煌燦爛的鮮紅。
姜斷絃遠遠地站在一叢紅花旁,靜靜地看著丁寧削整花枝,彷彿已看得痴了。
他的臉色永遠是那麼冷酷和淡漠,可是他的眼卻像是火一般燃燒了起來,就像是一隻猛獸,看到了另一隻足以威脅到它生命的猛獸。
可是丁寧只不過在削整幾枝已經被摘落下的鮮花而已。
這種悠閒的事,怎麼會引起別人的敵視?
陽光的金黃已漸漸淡了,火樣的鮮紅還沒有染上夕陽。
如石像般靜立不動的姜斷絃,忽然慢慢地向丁寧走了過來。
丁寧卻彷彿根本沒有發覺自己面前已經有了這麼樣一個人,一個隨時隨地都可能威脅到他的生命與存在的人。
他仍然用他的那把銀刀,修剪著那一束花枝,他的出手很慢、很小心。
他用的刀是一把很鈍的純銀的刀。
他做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個正在養病的人,常常都會做這一類的事。
可是姜斷絃卻在全心全意地看著他,就好像一個醉心於雕琢的人,在看著一位他最崇拜的大師,雕琢一件至美至善至真的精品,更好像一個好奇的孩子,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