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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性回信說,這事最初是上頭提出來的呀(至於事實上是另一個部發來的檔案,這一點我們早忘記了);索蒂尼對此的說法是:為什麼我到現在才提起上級的這封公函;我又回覆他說:因為我現在才想起這封公函來嘛;索蒂尼說:這真是太奇怪了;我:對於拖了那麼長時間的一件事,這是一點也不奇怪的;索蒂尼:這事確實很奇怪,因為我想起來的那封公函並不存在;我:當然不存在啦,因為關於這事的全部檔案都丟失了;索蒂尼:如果確有那第一封函件,就必定會有一條有關的記錄在,然而這樣一條記錄並不存在。”[1]
索蒂尼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莫非他想說的是,城堡是一個虛無?他僅僅只是要說這一點嗎?當然不是。他的拷問是要檢驗村長對城堡的忠誠,即,知道城堡的存在證實不了還要盡一切努力去證實的這種忠誠。忠實於城堡就要敢於正視自己“在”與“不在”之間的尷尬處境。一個從虛無中構想出來的東西,竟然調動了全村人去投入,改變了每個人的生活,這種努力本身,難道還不能證明它的存在?村長的處境的確因此而變得悲慘了,數不清的拷問,數不清的問題將他的身體完全弄垮了,就是成日裡躺在床上也躲不開心裡頭的拷問。但他情願犧牲健康去追求精神上的痛快,拷問可以使他不斷感到自己的存在。所以當K到來時,他假裝對K給他工作上造成的新麻煩表示厭惡,其實心底裡巴不得;不然以他的病體,他哪有那麼大的精神來講述盤根錯節的“事件”的來龍去脈?講述給了他很大的娛悅,他不僅樂於講,他還要盯住K,控制K,使他掙不脫“事件”的牽制。城堡方面的出爾反爾、不可捉摸嚇不倒他,自虐的快感維持著他的興奮,體力的損耗不過是為了達到精神上的目的。村長對K講述著索蒂尼的觀點,自己就變成了索蒂尼,城堡的檔案精神就是這樣層層下達基層的。拷問最後落到K的頭上,問的是:他同城堡的關係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存在,那是怎樣一種關係?要是K同城堡不相干,他又怎樣闖到這裡來的呢?他來了,這是個事實,可惜並不是城堡召他來的,他自己就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點證據。退一步就假定他是被召來的,召他來幹什麼?這裡根本不需要他,連索蒂尼也說了,招聘的檔案根本不存在。村長的邏輯步步緊逼,像兔子一樣亂竄的K只能盲目突圍,否則他就什麼也不是。村長就是要他亂竄,而不是要他離開,在城堡領域裡他是自由的,除了他自己內心邏輯的逼迫,任何其他的逼迫都是虛張聲勢。村長這些潛臺詞當然沒有完全說出來。K內心的邏輯是什麼呢?就是關於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