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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一寸一寸減弱下去,堪堪要抵到西山時,忽又枯木如萌芽,須臾,蓬蓬燃燒,勾的半邊天斑斕流溢,洩在了東柏堂。
歸菀生死易身,被晏清源剝盡了一層又一層堆雪砌霜的花瓣,這一朵白山茶,便也為他盡情綻放透了,再不能更徹底。
把小腿從他身下抽出,歸菀猶處沼熱,喉嚨幹得發癢難耐,見晏清源似是昏睡過去,又沉又香,竟無半點反應,她的目光,在他肩傷上睃巡片刻,勉為其難撐著要下床,腳踝子被人一拽,又跌回個溼熱的懷抱中,不容她動彈分毫。
“睡個覺也不消停。”晏清源鼻音微重,懶懶睜開眼,“怎麼,你還能下得了床?”
“世子……”歸菀忽伸手捂住他唇,似不願聽,晏清源把手拿開,惺忪的目光裡忽就露個譏諷的笑,“唔,我忘記了,你要去洗的。”
說完,竟不再禁錮著她,反而是掐住腰肢,把人一扶,推起來,完全不管歸菀,自己一個翻身,朝裡睡了。
歸菀側眸看他一眼,下了床,把地上凌亂的衣裳撿起,腳下一軟,險些暈厥,兩條腿綿綿的,渾身力氣都被他抽的一乾二淨,再一定睛,那朵薔薇不知幾時掉下來的,因沾了身上的熱氣,萎了幾分,皺巴巴躺在那兒,再無當初嬌豔顏色。
花被人折,再如何細心供養,選最合宜的瓶子,續最清澈的泉水,也最終只得了寂無色,更何況,如眼下這般潦草一擲?歸菀愣了片刻,忽湧出一顆淚來,毫無徵兆的,她到底是早早被他摧折了。
一時心煩意亂,無意瞄到那份軍報,一個激靈,屏氣凝神豎起耳朵,聽晏清源平穩的呼吸聲響起了,才把軍報輕輕一翻,極快地飛了幾眼,只看個大略,就做賊一般又給放下了。
歸菀捂了捂胸口,臉燙的比方才尤甚,彷彿暗室欺己,做了天大的見不得人的醜事。
等沐浴事畢,再進來,晏清源正慢條斯理穿著衣裳,歸菀餘光一掃,見地上軍報早挪到了案頭,忙上來問道:
“世子不再多睡會麼?”
他一笑:“睡不著了。”
“哦”歸菀悵悵的,倒不是為他,單單為這麼看似煩心的一句。
驀地想起要事,趕緊問道:“世子好端端的,怎麼又受傷了?”
“總有人要殺我,我能怎麼辦。”晏清源似毫不介懷,搪塞她一句,抓起軍報就要走人,歸菀也不攔,只是默默目送而已,腦子裡走起了神:你手上多少無辜性命?怎能怪別人老要殺你?晏清源忽把步子一收,轉臉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