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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緊打緊算,趕到晉陽,也比晏清源晚了好幾日,公主到時,已經是正經六月天,蟬自打太陽一露頭,便聒噪得人心煩意亂,厭得很。
聽聞晏清源去狩獵,心下驚詫,又自無奈,先到梓宮拜禮同穆氏一會面,莫名就心酸難忍,府裡有喪,倒可以盡情就勢哭起一場,公主扶柩淚流不止,憋著嗓門,不好哀毀太過等被人扶到側房歇息片刻,剛飲一杯酪子,見穆氏掀簾進來,忙掖了帕子,起來見禮:
“家家。”
一想到中樞已經將太妃名號給了穆氏,自己卻要把她的老路,再走一遍,且不知能否峰迴路轉,日後重掙個正經身份,一時間,心灰意冷,勉強提著勁告訴穆氏:
“鄴城文官們正商量大相國的諡號,妾不懂那些,只知先定了個‘武’字。”
穆氏心如明鏡,見她神色悲慼,面無希望,便應了幾句,再問鄴城其他諸事,不是搖頭便是點頭完全心不在焉神思飄忽了。穆氏看不慣,也不跟她廢話,直言不諱道:
“男人要成大事,女人就要學會犧牲,公主要是嫁個小門小戶就罷了,這些,自然不當理論。”
雖是安撫,卻又自帶警醒,公主知她性情也是果決堅韌如石,自難學會,遂把個哭喪臉一垂,抹了淚:
“妾知道,他但凡做什麼,妾都站他這邊。”
話雖如此,心底卻有幾分自暴自棄之意,未敢表露。
“國家大計,本不當疑,”穆氏看她淚水直淌,只得口氣放緩,虛浮起個笑容,“茹茹嫁來,只作妾室,公主大可安心做你的大將軍嫡妻。”
“啊?”公主錯愕,難以置信,一時裡又驚又喜,“家家不騙妾?”說完,覺得自己有失莊重了,把面色一整,關切問道,“怎麼又臨時改了主意?不是顧忌著柔然?”
穆氏冷笑一聲:“我兒如虎,怎會甘受婦人脅迫?既是子惠拿的主意,自有道理,公主無須多問,只管替他料理好後宅莫生事端就好。”
一番話雖說的冷硬,公主心中卻早已轉喜,根本不計較,這一路的怨懟,一想到歸菀的那股拈酸吃醋勁兒,全都一消而散,忙應個“是”,果真不再過問,轉而眉目舒展主動地說起鄴城家裡的事了。
婆媳兩人在這坐著,外頭一陣輕盈腳步聲傳來,丫頭見禮聲一起,就知道是晏清源來了,公主狀似無意,不大自然地抿了抿鬢髮,款款起來,等著迎他。
果然,滿身縞素的身影一閃進來,見到晏清源那張越顯清俊的一張臉,公主臉上驀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