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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師徒一場,淳于意自然不忍見朱文流落。同時也想到,將來決無法禁止他自稱“倉公嫡傳”這類話去騙病家,確是得想個妥善的辦法來防止。
彼此沉默了好一會,宋邑想得了一個主意;盤算了一下,覺得是個唯一可行的善策。
“我倒有個辦法,只是須得老師的同意。”
“你說!”
“我想把阿文留在我這裡幫忙,順便我也好管著他。”
淳于意先深深點頭,隨後卻又沉默不語,彷彿還有著什麼窒得難行的地方。
宋邑想了想,恍然有悟:“自然,我會注意,不准他再到老師府上去。”
“我顧慮的不是這一點。”淳于意說:“我只怕你管不住他,日後會讓你受累,倒變成是我害了你了!”
這一層,在宋邑已經想過,他覺得朱文並不如淳于意所想的那樣惡劣,而且他也相信,朱文經過這一次教訓以後,應知悔改。如果真的是一塊不可雕的朽木,再把他拿來作棄材處理,那就沒有什麼遺憾和可惜了。
心裡的這番打算。與老師的想法,南轅北轍,自然不便明說出來。宋邑只表示,事到如今,該有個料。他願意把這個棘手的難題;接了下來,藉以報答師恩。這也是實話;而且事情明擺在那裡,舍此更無安頓之法,淳于意也就不多說了。
隱在窗下的朱文,把這一切經過,都已聽在耳中。心裡有著說不出的難受——那是他從未有過的經驗,就像有把肉案上吊掛豬肉的鐵鉤,鉤住他心頭,把身子臨空懸了起來,只覺得痛苦,卻是無可著力,連掙扎一下都不能夠。
怎會有這種事?太可怕了!他恨自己恨得要死,不是恨自己不該去幹那些勾當,恨自己太大意,知道師父痛恨的是什麼,這些勾當就該做得謹密些。譬如:這一早該先到偉家,後到東市——稍微花些心思,不就天下太平了嗎?
而現在呢?以後呢?想起從此看不見師父端然靜坐、凝重如山嶽的神態,他心裡慌慌地,彷彿覺得世界雖大,竟無一可以倚靠之處。再想起從此看見緹縈的如星星、如珍珠,無時不是明亮得叫人看了再想看的那雙眼睛,他也覺得世界雖大,竟無一可以依戀。
這才真的是可怕!於是他踉踉蹌蹌地衝了進去,口中大喊:“師父,師父!”
他只看到師父的背影,一閃而沒,已是身在內室了,只有宋邑攔在他的前面。
“你死了心吧!”
這似勸阻、似譏嘲的五個字,聲音雖低。卻如轟雷掣電般,直貫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