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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凌晨,夜冷風寒,倒灌進窗戶,檔案紙頁嘩啦啦翻卷的奇形怪狀,梁朝肅一張張抻平,簽字,合上。
一室風吹動盪,他是唯一浩瀚的淵海,幽寂,難測,神秘的令人懼怕,又誘人恍惚,沉溺進去。
顧星淵是懼,又不由自主跟隨。
“我不明白,你以前說只有水到渠成的甜,但冰島那種結果,已經驗證權勢,強硬,威脅對你夫人無效。你既然回國後吸取教訓,用了商場上操控人心的手段,為何如今又回到這種路上。”
梁朝肅握著筆,黑胡桃木的桌面光可鑑人,映出他指間疤痕,脖頸紗布重疊在側,清晰的白,模糊的疤。
“你不放心陳思柔在國外,可能忍耐短暫分離給她時間,是你確認她心中有你。”
顧星淵眉頭一攢,靜靜凝神望他。
梁朝肅身上一直有那種冷冽壓迫的威勢,沉默正色時,殺傷力更猛烈。
氣場天然的逼人,刺人,活生生碾碎人。
渴望拯救者,拜服他劍鋒,攀附,寄生。自我堅定者,他是毒鞭,是烙鐵,是逃離的魔窟。
“你夫人不喜歡束縛——”
梁朝肅望了他一眼,顧星淵猛然頓住。
他意識到,連城不喜歡束縛,離開梁朝肅就絕不會再與他有以後。
一個林家,一個莫家,世界上幾百個國家,四大洋千萬個無名島嶼,連城一年躲一個,梁朝肅不把林嫻姿逼到絕境,絕無可能再見連城。
那逼到絕境,他和連城更沒有以後。
“可你夫人能答應婚約,不像對你毫無感情。”
“我向她承諾用輿論自毀梁氏,解決梁正平,她也為了牽絆住我,不摻和莫家才答應。”
顧星淵目瞪口呆。“那現在是——”
“現在林嫻姿出乎我意料,香江她舍連城選復仇,說明她底線不是連城。那我和連城婚後,我把梁氏廢了,在林嫻姿最危險的時候火中送碳,她承認我是女婿,我和新加坡黃家做她後盾。”
顧星淵咽口唾沫,他是顧家從小培養的繼承人,眼界,眼力,思維方式,刨除感情因素解讀這番話。
林嫻姿最危險的時候,什麼時候最危險,什麼程度最危險,梁朝肅打定主意趁火打劫。
林嫻姿火燒的不夠大,他是不是要添柴加火。
既然把梁氏廢了,又怎麼能和黃家連手做後盾?
他最先想到自身,脈絡清晰的例子。
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