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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誰可能判三年,誰可能判一年,誰可能監外執行,這多半天裡都很賣力,吸菸的時候就把煙吸得一點不從口裡鼻裡漏,嘮叨坐牢是不怕的,最怕是坐了牢不能吸菸。但半下午被抓去的人突然放了,他們似乎覺得有些遺憾,議論著誰誰並沒有把砍伐的木頭全部交出來,就埋怨他們來修墓了錯過了一場好事,幹活也不大出力了。直到天黑回來吃飯,慶來來了,子路敘說了墳上的議論,慶來說:“你明日歇著,我去招呼,咱是掏錢僱工的又不是請爺哩,誰不好好幹重換人麼,能出力的人有的是!”子路忙勸他不要發火,鄉里鄉親的別傷了和氣。慶來說:“我一肚子氣正沒處撒哩!”他就端了飯碗過去說:“石祥,你以為錯過了一場好事嗎,我坐了多半天黑房子,還得罰三百元,你小子沾了我伯的光了,要是不修墓,這二十人中有你就沒有我,聽說你好吃好喝著還撂風涼話呢?”那個叫石祥的趕忙說:“哪裡說風涼話了?給南驢伯修墓哩,甭說罰三百元,就是去白領三百元我也是不去的!”慶來說:“那好,明日墓上還缺幾百磚,一早起來你和我一塊兒去窯上往回擔!”石祥說:“僱一輛拖拉機拉麼。”慶來說:“幾百塊磚用得著拖拉機,咱擔!”石祥說:“那墓修好了,我睡進去得了!”眾人就笑,說:“累不死你的!”石祥說:“要是累不死也得多吃些飯吧,那我就去盛第三碗麵啊!”
第二天,墓地裡將磚墓全拱了起來,只剩下修飾墓門面了。這一天,太陽坡劃分給了各村各戶,殘留下來的小樹被主人們點了數,在這家與那家的地畔上,又分別在樹上繫了紅繩兒或刮出一點兒皮用紅油漆標了號。迷胡叔自然是失業了,自然再也拿不上那每月十幾元的護林費了,他夾著胡琴來到了墓地,說他也為南驢伯的新屋建設出點兒力呀,就坐在墓邊拉胡琴,咿咿呀呀唱那“黑山喲白雲湫,河水喲往西流……”唱著唱著就罵順善是他的敵人,給子路訴冤枉。
晚上吃畢了飯,商量明日墓上的事,修飾墓門面只能留下能畫的張師傅,別的工匠和幫工就得辭退,慶來因要陪張師傅去鎮上商店去買顏料先走了,子路就給那些辭退的人算工錢。但這些人卻要求加錢,理由是施工中趕得緊,原本是七天的活四天就完了,人出了多大的力,而茶飯不好,煙供得少,酒也只喝了三次。子路就生氣了,說你們在家都吃什麼了,頓頓米飯蒸饃又炒四個菜還不可以嗎?那個摔斷木尺的工匠就說墓穴的風水硬,把他的木尺都摔斷了,風水硬肯定對修墓人不好,這些自認倒黴,但總得賠償他的木尺呀!子路覺得這有些欺負人,偏不給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