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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了。摞得高高的一車紙箱拉回到八道巷裡的樓下,我一箱一箱從一樓搬到六樓,從六樓再到一樓,正跑過了四十多次,五富來找我。我問五富有啥事,五富說先搬箱子吧,他氣力大,一次竟搬兩個箱子,也上下跑了十多次,我們才把彩陶全部搬到了六樓。我累得靠在牆上,兩條腿就顫,越是不讓它顫,它越顫得嘩嘩譁,我說:五富,這腿咋啦,快給我揉揉。五富給我揉,他的胳膊也顫得厲害,後來就都坐在地上,像從河裡提上來的兩條魚,張著嘴吭哧。等緩過些勁了,五富說:城裡人住得這麼高有啥好處,人要老了走不動了怎麼出門呀?我說:操你的心!人要老了走不動了就是住在平房也出不了門!我再問找我有啥事,五富說翠花來了。翠花來找我,是不是還為著上次的事?我就埋怨五富既然知道我不願意她的為什麼還要領她找我呢?既然她已經來了就該及時告訴我,現在搬紙箱搬得一頭汗水滿身塵土怎麼見人呀?五富說這模樣著好,反正你不願意她,你就邋遢了噁心她!他用手故意揉亂我的頭髮。我開啟了他的手,我不顧我的形象啦?我讓他先去招呼翠花,我拍打了衣服,洗了手臉,然後坐下來吃了一根紙菸,想好了見她該說些什麼話,才到樓後的馬路上去。
翠花來找我,卻是讓我去幫她討要身份證。
可憐的翠花,為了能得到城裡的一室一廳住房,終年伺候著植物人。植物人如同死人,翠花也一天到晚不說話,她害怕等不到植物人嚥氣,她也就成啞巴了。她總是希望有人敲門,但敲門進來的就只有男主人。男主人起先待她是不錯的,而後來就對她胡說,甚至動手動腳,讓她忍受不了,就在昨日,當男主人又來,讓她燒水給植物人擦身子,兩條毛巾在熱水中浸著,她擦了一遍,伸手去接第二條毛巾,覺得遞在手裡的不是毛巾,回頭看時,男主人將他的那根東西放在她的手中,她一下子憤怒了,使勁一握,男主人跌坐在地上。他們就吵起來,她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要離開,但那男的卻扣著她的身份證不給,而沒有身份證她就沒法再到別處去打工。
翠花說:我本來不想把這事給你說,我嫌丟人,我想讓五富幫我去要,五富卻一定讓我來找你。
我看了一下五富,五富說:我要不了麼。
我罵了一聲。我罵的不是五富也不是翠花,我罵了那個不要臉的男人,流氓,你已經非法和另一個女人同居了,還吃了碗裡看鍋裡,以為打工的鄉下女子好欺負嗎?我同意了去要身份證,我說:沒世事了,吃屎的還纏住了屙屎的?!
我那時表現得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