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節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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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維每次看見那個“打胎”的牌子,總是有點好笑,今天也一樣,他忍著笑,把腳踏車推到那店子跟前,叫一聲:“譚師傅,又要打胎了!”
店裡一個五、六十歲的乾瘦老頭正在昏暗的燈光下修車,聽到譚維的叫聲,頭也不抬地問:“又搞出事來了?”
“是啊,安全措施做得不好,這不,套子又破了——”話沒說完,譚維看見從狹小的店鋪那個狹小的內門裡走出一個女人,他馬上收起玩笑,很禮貌地問,“譚嬸在呀?”
被稱為“譚嬸”的女人笑一笑,問:“還沒捨得換輛摩托?”
“換啥摩托?摩托有咱這永久好使嗎?”
“就怕你小莊不這麼想。”
“小莊說我這永久比摩托舒服多了,還安全——”
譚師傅看了妻子一眼,譚嬸不再提摩托的事,寒喧兩句,回裡屋去了。
譚師傅把手裡正修著的那輛車推到屋外去了,譚維把自己的腳踏車提到屋子裡來,統共就那麼一點地方,譚維知趣地走到門外,在一箇舊得看不出原先油漆顏色的小板凳上坐下,等修車。
外面,暮色四合。這是一條沒有街燈的小路,很窄,路邊有些很老的民房,還有幾個什麼單位,但沿著單位的院牆,搭了一排違章建築,住的都是“盲流”之類,使這條稱不上街道的街道有點蒼涼,有點黑暗。
譚維一般是不走這條路的,因為這裡下雨一街泥,天晴一地灰,沒事誰跑這裡來遭罪?除非是要修車,不然的話,他一般走A大附中門前的那條路。
他認識修車的譚師傅已經好些年了,都忘了第一次是怎麼撞到這裡來的了,只記得那次選這個地方修車,是因為外面那個牌子上的“打胎”二字,應該是魏碑體,他小時候被父親逼著練過這種體,能看出來。“打胎”兩個字寫得非常有功力,跟別處那種歪歪扭扭的“狗腳跡”完全不同。出於好奇,他選了這家修車鋪,聊天的時候才知道這修車師傅是清華大學畢業的高才生,反右的時候因為嘴尖牙利得罪了領導群眾,被打成右派,開除公職,趕回原籍,種田勞動。
政策稍微鬆動之後,譚師傅離開農村,來到B市,當年清華大學的高才生就成了一個“盲流”,做了修車師傅。後來雖然取了右派帽子,但也沒能回原單位,因為譚師傅這麼多年沒摸本行,早就被日新月異的科學技術拋到八百里外去了,就算回了原單位,恐怕也只能看門了,那還不如就做個修車師傅,好歹也算是自己做老闆。
不知道為什麼,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