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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醒醒,”爛頭說,“睡得這麼死,賊把你揹走了也不知道!”我莫名其妙,被爛頭強扯著就往門外走,迷迷怔怔繞到屋後牆,那裡躺著一個人,頭在牆角的窟窿裡塞著,胳膊和身子在牆外。爛頭連踢了那人數腳,罵個不迭,遂對著牆窟窿喊:“取了凳子!”屋裡的老太太說:“好了!”爛頭就拉出了那人,像提了一條死狗似的把那人提丟在院子門口,對我說他要去喊女兒女婿的,手腳忙亂地向村道子跑了。
把那人拉回來交給了老太太,我才完全清醒了,原來老太太紡線紡到後半夜,發覺有賊在挖屋後牆,她沒有驚叫,也不理,只是停下紡線,坐了小板凳就看著那屋角牆土往下落。果然不一會兒,牆角根出現一個小窟窿,有賊的一顆腦袋探進來看,老太太就勢將小板凳墊了賊的下巴,賊被卡在那裡,動不得也說不出話,老太太才又拉開了電燈,過來叫醒爛頭,爛頭又打醒了我。
“你這龜孫子,做賊做到我家來了?!”老太太把一口痰吐在賊的臉上。
賊趴下就磕頭:“奶奶,叔叔,我再不敢來了,再來讓狼吃了我,吃得一個骨碴碴都不剩!”“說得巧!”老太太說:“讓狼吃了你,你知道現在是沒狼了這麼說?!”院門口咚哩哐啷進來三個人,是爛頭和一男一女,爛頭罵道:“沒狼?這就是狼!”從院臺階上拿起了個棍子就打,血從賊的頭上往下流。那男子卻進了老太太的臥屋,直聲問:“尿桶呢,尿桶呢?”提了半桶生尿就嘩啦澆在賊的頭上身上,賊吱哇著喊疼,而滿屋滿院一股尿騷味。
“你這是澆賊哩還是燻咱哩?”女人說。
女的瘦高高的,一對杏眼,頭髮上彆著一枚白髮卡,她彎腰提了空尿桶要出去時,經過了我的身邊,我驀地看見了她的衣領沒有扣嚴,脖子上有著佩戴掛件的繩系兒,繩系兒是黑色的。我的金香玉繩系兒就是黑色的!但我不敢肯定她的黑色繩系兒就是我的,更不敢肯定她掛的就是我的金香玉。
尿水和血水混合著把賊臉弄成個大花臉,賊用袖子擦,爛頭一棍子又磕在賊的屁股上,棍子斷了兩截。
“叔,叔,不要打我,”賊說,“娃認識你麼!”“認識我?我是誰?”爛頭說。
“你是捕狼隊的,”賊說,“今早我還見你們隊長了。”“胡說!他在哪兒?”
“我不敢胡說,我是在紅巖寺下邊的溝道里見的。”我們停止了毆打,問賊所見到的捕狼隊隊長是什麼模樣,他竟回答得一點不差。那麼,舅舅在紅巖寺了?!爛頭一拍腦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