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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活動。這是因為傳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東西,當你屈服於她,依惰性遵循她的邏輯之時,她就將你壓得死死的,像吸血鬼一樣吸掉你的所有創造力;而當你拋棄她,以西方文化為營養之時,新的傳統便在你內部誕生。這個雜交的嬰兒是如此的生氣勃勃,所向披靡。
一反以往中國主流文學在人性的淺表層遊蕩的慣例,“新實驗”文學所切入的,是核心,是本質。“新實驗”文學,也是關於自我的文學。即拿自己做實驗,看看生命力還能否爆發,看看僵硬的肉體在爆發中還有多大的能動性,是不是衝得破陳腐常規的桎梏。這樣的文學具有無限寬廣的前景,她摒棄了傳統文學的狹隘性和幼稚性,直接就將提升人性,拯救自身當作最高的目標,其所達到的普遍意義確實是空前的。而要做到這一點,作家首先就要自覺地運用蠻力進入自己那分裂的靈魂,自相矛盾,以惡抗惡,在靈界展開痛苦血腥的廝殺,由這酷烈的廝殺昇華出終極的美來。在創作的自覺性的支配之下,我們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傑作中做到了這一點。也許可以說,這就是藝術家將自我放上祭壇向全人類展示的壯舉吧。我們為此而自豪。
我們的高難度的創作的具體方法與眾不同,它更依仗於老祖宗遺留給我們的稟賦,操作起來有點類似巫術似的“自動書寫”。但這不是巫術,反而是與強大的理性合謀的、潛意識深處發動的起義。一個從事“新實驗”的寫作者,他必須具有極其複雜敏銳的感覺,和某種天生的、鐵一般的邏輯能力。這兩個從事寫作的基本條件又必須同作為西方文化核心的內省的操練相結合。我們對靈魂的叩問並不是淺表層次的“自我檢討”之類,而是在冥想中進入黑暗通道,到達內心的地獄,在那種“異地”拼全力去進行人性的表演,將人自身的種種可能性加以實現。每一次創作都是一次戰勝舊我,誕生新我的實驗。之所以說這種創作是高難度的,是因為你必須腦海空空,無依無傍;你必須於空無所有當中爆發,產生出拯救你自身的光。這種聽起來神秘的方式卻又是最自然最符合人性的。也就是說,這樣的寫作者在創造之前已進行了長年累月的自覺操練,操練使得他具有了一種深層的隱秘生活——同人的日常生活平行的生活。當一切準備就緒之時,寫作者便在創造的瞬間從世俗中強行掙脫出來,進入僅僅屬於他一個人的領域。只有在這類瞬間,他才成為藝術的人。然而創造是多麼的不可思議啊。創造者被懸置,在看不到背景,也沒有導演的情形下進行自力更生似的表演,他唯一的參照是那黑暗的深淵裡發出的微弱的迴響,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