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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下地顛了顛,衝玄憫挑了挑下巴:“我先吃著,你先養著,這山裡的東西還得自己動手,我懶得很,還是等天亮了去城中食館好好吃一頓。”
最終,玄憫還是依言在床邊打起坐來。
這銅錢被他用了整整一世,又被薛閒注入了靈氣,調養起來倒是事半功倍。這種根基全毀乃至送命的損傷,也不過只用了一晚就差不多了。
一整晚,伴在玄憫耳邊的是各種細小的動靜。
有時是薛閒吃那些脆果時清脆的“咔嚓”聲,有時能聽見他起身,袍子從椅子邊沙沙擦過,極輕的腳步從這間屋裡延伸出去,似乎是進了另一間屋,在木書櫃裡抽了些書冊,又輕輕走回來。
他原本是往靠窗的桌案走的,半途卻又改了方向,徑直轉過來坐到了竹床上。
玄憫睜眼時,所見的便是這番場景——
薛閒坐在他身邊,背倚著牆,兩條長腿舒適地交疊著,身子並不那樣正,微微歪斜,透出一股閒散之感。
外頭的天色已經矇矇亮,清淺的天光從窗外透進來,照在薛閒身上。而他懶懶地抬了眼,語調有些拖,聲音低得像是懶得費力氣:“這就好了?我這一冊書還沒翻完呢。”
“嗯。”玄憫應了一聲。
“費了一夜精神,餓麼?”薛閒一邊嘀咕著“你一介凡人,怎麼比我還抗餓?”一邊伸手在旁邊攤開的布兜裡翻了翻。
“這脆柿子味道還不錯,挺甜的,你要不要嚐嚐?”他這一夜嘴巴幾乎沒閒過,滿滿一兜果子被他吃得只剩了兩枚,其中一枚黑鳥沒挑好,上頭還有個蟲眼。
所以能吃的也就只剩下一枚脆柿子了。薛閒說著這話時頗為不要臉,好似這柿子不是他沒吃完,而是特地留給玄憫似的。
他一指撇開帶蟲眼的果子,將那枚品相還不錯的柿子拿了起來,一抬眼就發現玄憫始終在看他。
“看我作甚?臉上沾了果子汁水了?”薛閒將柿子塞進玄憫手裡,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臉邊。
他從頭至尾都表現得自如極了,就好似他們早已如此過了無數個清晨一樣。
玄憫忽然便覺得,他之所以喜歡住在這遠離塵囂的竹樓裡,似乎為的就是這麼平靜而閒適的一幕。
十年、百年甚至千年萬年,怕是也不會厭倦。
興許是因為從昨夜起,他已經算是重活一世了,而這一世註定是要同薛閒從頭綁到尾的。又興許是經歷過真正的生死相隔,他的心境多少產生了一絲變化,有些情緒不再那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