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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地剝給他看,讓他看了傷感,也促使他慢慢堅強,逐步地拋開不必要的憐憫心,義無反顧地投身於精神的追求。由“美國”作為象徵的這種理性精神,同主人公的傷感形成鮮明對照,一道構成了全書的基調。這種理性是精神覺醒的標誌。它滲透到了生活的每一個毛孔,據守在每一個變遷的關口上,以便隨時向主人公說“不”;它不是要消滅傷感,取而代之,它只是要主人公不停留在傷感之中,只是要把他推向更高階、更純粹的情緒體驗。從母體出來後的一切體驗都是新奇的,不能適應的,情感只有不斷自我革命,磨出一層硬繭,才能在新情境之下發展。然而,關於古老的歐洲、關於家鄉、關於父母的苦澀而甜美的夢,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完全消失,反而以嶄新的形式再現了出來。那是否定之後的再否定,是命運的輪迴,而不是復歸。
司爐
<b>一、決裂</b>
當主人公卡爾誤認為他的美國生活還未開始時,當他還在船上凝視自由女神像,根本沒想到馬上要下船時,美國的生活已經悄悄地開始了,在他完全沒有一點防範的情況之下開始了——這是他從未經歷過的生活,他沒法防範。同舊的生活與觀念的決裂是不知不覺地進行的。當意識到痛,事情就已經發生過了;當想要退回,後路就已經堵死了。決裂的裂口又往往發生在最牢固的那些關口上,後果便更顯得慘不忍睹,無法修復。在這一階段,美國給卡爾的印象是一頓劈頭蓋腦的打擊,將他生活的主要支撐全部打垮了,而施行這種打擊的神秘的力不知來自何方。
決裂不是由幼稚的卡爾自己來完成的,他還太年輕,還不具備那種力量和計謀的策劃,一切都由周圍環境為他代勞。但這裡的環境決不是世俗意義上的環境,而是有可能在某一天轉化成卡爾的本質的環境。目前他還與這環境,與周圍這些人在表面上是一個整體,但已不是渾然一體,他已開始了區分的努力。所以這裡有兩種決裂:一種是同過去的決裂,一種是同周圍人的決裂。前者令他心中滴血,後者令他無限惶惑。
最先他想依賴的人是一位年輕的小夥子。那人同他在旅途中有一面之交,他請求那人照看自己的箱子,結果那人背棄了他的託付,把箱子扔下不管自己走了。這是第一次對良心、信義的決裂。這個決裂在忙亂中不知不覺地發生,他差不多沒有意識到,因為這種無言的冷酷他從未經歷過。接下去的決裂發生在司爐和他的關係中。司爐在卡爾面前倒出自己生活中的苦水,是為了自己的痛快,也為了教育卡爾。卡爾一直在誤解司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