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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覺悟的標誌,而狗的覺悟直接就是野性的恢復,直接就是一場狗國的尋根運動,而狗國的根輕輕地一尋就進了狼群,於是那些喪家的吃人肉吃紅了眼、野而且瘋的狗實際上就是狼的親兄弟,甚至比狼還要可怕。因為它們畢竟被人豢養過,深知人的弱點而又有著被人愚弄利用過的千代冤仇,這樣的狗在受到人的襲擊時咬起人來決不會牙軟。這一切旨在說明,儘管遍野可見野狗,但啞巴依靠著原始的棍棒、繩索和弓箭要獵到一條瘋狗也並不容易,但他要從路邊的橫倒和荒野的餓殍身上剔一些精肉則要比較簡便許多。於是就像傳說中的燻掛火腿幾隻豬腿裡必有一條狗腿一樣,啞巴出賣的一盆狗肉凍裡,就可能新增了相當數量的人肉。——寫出這樣的文字必然地又會讓那些恨我入骨的正人君子們噁心、憤怒,讓他們仰天長嘆:"試看今日之中國,究竟是誰家之天下?"又會讓他們聯合起來印刷小報廣為散發並往他們認為能夠收拾我的部門郵寄而且逼著人家或者求著人家表態,讓他們在已經由他們賞賜給我的那些寫著"文化漢奸"、"民族敗類"、"流氓"、"蛀蟲"字樣的大摞帽子上再加上一頂寫著我暫時猜不出什麼字樣的帽子,讓他們對我的舊仇上再添上一些新恨——但終究惡習難改,寫著寫著就寫出了真話。儘管我也想到過,這樣寫下去,那些毒辣的先生們為了捍衛"文學的階級性"也許就會蝦腰從靴筒裡拔出一柄鋒利的匕首從背後捅了我——如果捅了我真能純潔了文壇真能使他們認為"不知今日之天下,究竟是誰家之天下"的天下光復了成為了他們的天下,那我甘願成為他們的犧牲。也正如他們的一員偏將所說,"這樣的文字放在反右那會兒,早就劃成了右派",是的,真要復辟了那時代,現今的文壇上,恐怕是佈滿了右派。如果再徹底一點,重新來一次"文化大革命",按他們的革命標準,現今的中國人,只怕大半沒有了活路。遺憾和滑稽的是,那些用"文化大革命"和"反右"的方式對付我的人,竟然也有幾個自稱是"反右"和"文革"的受害者,這問題我感到百思不得其解,重讀魯迅的《聰明人和傻子和奴才》後才恍然大悟。
我還是要說要寫,因為文壇畢竟不是某人的家廟,而某省也不是某人的後院,時代也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