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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羨魚的語聲很輕,像是一朵木芙蓉花輕輕柔柔地從枝頭落下,墜在深不見底的寒潭上,迅速被幽冷的潭水湮沒,微餘淡淡漣漪。
素日裡便寡言的少年薄唇緊抿,愈發沉默。
這是他聽過,最奇怪的話。
他在明月中的半載,白日裡枕刀而眠,待明月初升時,便又要下場廝殺。
日復一日,舊傷又疊新傷,身上從未有過痊癒的時候。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與他說這樣的話。
語調輕柔,天真又誠摯,乾淨得像是大玥最好的紅寶石,剔透明淨,不摻半點雜質。
他緊闔上眼,斂下眸底複雜的情緒,卻又像是生平第一次理解了大玥權貴們對紅寶石的追捧。
那是一種本能。
人對美好的事物,總是會本能地靠近,繼而……
想要佔有。
“臨淵?”
李羨魚等了許久,未等到答覆,便輕聲喚他的名字。
臨淵隨之抬眼。
日色照進殿來,在彼此之間落下一道淡金色的光帶。
少女坐在光帶上首,偏首看他,眸光清澈。
而半跪在地的少年眸色格外濃沉,像是吞沒了日光的深濃夜色。
兩人的視線對上。
李羨魚輕愣。
而臨淵在她的目光中垂落眼簾,看向李羨魚曳地的紅裙。
裙裾如花瓣鋪開,在明淨的淺青色宮磚上盛開如芍藥,愈顯少女攏裙的素手纖細潔白,像是落在花枝上的初雪。
臨淵的視線在此停落,半晌挪開。
他低聲:“打製面具需要一段時日。”
“且,此次我已打草驚蛇,近日裡不會再去。”
李羨魚從他的話中聽出端倪來,微微傾身,有些期許。
“那,是不是等過段時日,你再想去的時候,便會帶我同去了?”
臨淵沉默稍頃,終是啟唇。
“若是公主執意。”
李羨魚嫣然而笑:“那便這樣說定了,我去拿首飾給你。”
她說著,便想站起身來。
直至足尖碰到微涼的宮磚,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未穿鞋襪。
她雙頰微紅,匆匆俯下身去,將自己的鞋襪穿好。
一抬眼,卻見臨淵已替她將散落在長案上的首飾重新收回妝奩。
在李羨魚的視線中,他將妝奩合攏,一件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