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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越很想冒犯阿萍故弄玄虛的風格,對她快活潑辣地說:譚嘯龍是不是好人跟我沒有太大關係;作為一個情人,他對我已經夠好的了,這就夠了。他的不義之財我花起來沒有什麼心理障礙。正如你,譚嘯龍的合法妻子一樣。
但樓越發現,自己還不夠無恥,沒法說這種話。也許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每個人都在跟她強調她的身份,強調譚嘯龍有多麼不堪。因為她得披掛著文明的外衣,視裸露為死亡。佔彪說起譚嘯龍的口氣好像他自己是一個多正派的人似的。如果要她現在對罪惡評級,她不得不承認,她仍然傾向於譚嘯龍。他滿足她的,是她生命中的其他男人們都沒有辦法滿足的東西,金錢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
她忽然想到,父親知道了會怎麼說。他很可能會說:“你越來越像你媽了。”
小時候,樓越從父母的無數次爭吵中,拼湊起一個令他們諱莫如深的故事。母親曾經有過一個情人。在樓越還在襁褓中時,母親抱著她上那個男人家幽會。但從樓越記事起的印象是,母親比父親更強調道德,愛挖苦那些離婚了的女人自由的生活方式。母親無孔不入的潔癖,也成了洗刷她汙點的一個軀體化症狀。她對衛生的標準越苛刻,對別人的馬虎越吹毛求疵,就說明她遠離被評判的位置。
不,我不是我媽。絕不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願意。我不害怕,我不覺得有什麼可恥的。樓越彷彿看見父親失望的表情和母親嫌惡的表情一起向自己投來,頓時軟弱無力。
“嘯龍以前他不是這樣的,那時他還不壞,不夠膽大。但從牢裡出來後,他就完全變了,”阿萍說:“什麼也阻止不了他對金錢的慾望,他要掙的更多,越來越多……”
“只有足夠有錢他才覺得安全,但是錢是掙不完的,而且,”樓越開始滔滔不絕:“普通的方式已經滿足不了他了。在這個過程中,權力才是重點,包括凌駕於法律之上的權力。他可以逃過法律的制裁,那麼他不再是那個被關進去的失敗者了。”
“就是你說的這樣!”阿萍驚訝地說。這個女人看來真的聰明,她懂譚嘯龍。難怪他喜歡她。“所以,我想拜託你,讓他早點收手吧,現在還來得及。就做點正經生意也行,不行的話,就離開新海!”
“我——”
“我想,如果有人能勸得了譚嘯龍,可能就是你了。”阿萍說著,為了阻止樓越的反駁,加快了語速,話語變得又密又雜亂:“我從來沒見過他有這麼快樂過。他現在也不怎麼喝酒抽菸了。你看他那頭髮白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