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阿德蕾的信 (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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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
親愛的阿蒂絲:
我又一次坐下給你寫信,我寫這信,既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因為你生病了,而我住在這小山上,在這你無法想像的孤獨中,時而感到需要與可信任的人交談,與一個我確知他不會誤解我,不會利用我的人說話。當然,我不是一個人生活,我有妮儂相伴,她是我的好伴侶,不過日子有時很長,而她像所有的家庭主婦一樣,負擔過重,此外她每晚還陪我下棋,為我朗讀。
所以,今天上午我就決定給你寫信,向你問好,同你一起回憶從前的日子。近來我又沒有你的訊息了,我只知道你過得很差,知道你需要休養,需要照顧,而這些在你們那兒你都得不到,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否還活著,親愛的姐姐,即使我知道,我也只能想像出你的樣子,而想像不出你的生活、你的房子、你的居室、你的日子是什麼樣子。你還有一套房子,這在你們那兒已經算幸運的了,可是你屋裡滿是人,你的門檻被訪客踏破,你們在那兒談些什麼,想些什麼,我們一點兒也想像不出,想像不出你們的憂和喜,一切好像隔得那麼遠,又顯得那麼陌生、模糊,好像發生在另一個星球。在你那兒,憂喜、日夜、生死似有不同的規則、形式和意義。一切發生在令人難以置信的德國,不久前我們還因它的好攻擊和它的殘酷而害怕的德國,今天我們仍害怕它,像怕一個將死或已死的鄰居,我們感到心驚膽戰,好像它會帶來不知名的疾病,它在彌留之際仍和平時一樣令人恐懼。我對你的一切毫無所知,我不知道你穿什麼衣服、鋪什麼桌布、用什麼杯盤,不知道你離那些倒塌的房子、那些開膛的街道和花園有多近,不知道這些恐怖和悲哀的事在你的生活中產生了多少影響,心靈的傷是否已結疤,有沒有新的創傷發生。
我們想像不出你們的生活,就像你們想像不出我們的生活一樣。你或許會以為我們和戰前或希特勒上臺之前一樣生活著,因為我們並未捲入戰爭。人家說我們並未受戰爭之苦,沒有丟失什麼東西,沒有作出什麼犧牲,在戰敗國和戰勝國眼中,我們小小中立國的人民非常僥倖,頭上有屋頂,碗裡有飯菜,現在有,以前也有。當你想到我住的村子和房子的時候,你可能以為我們生活在自由之島,生活在小小的天堂裡,而我們卻感到貧困、憔悴、生命中最好的時光也被騙走。我們的一位德國朋友在與瑞士一家報紙論戰時,忍不住用了像“饕餮之徒”這樣的字眼,你們民族的一個著名的再教育家說,像我這樣在希特勒統治期間,在戰爭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