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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高樓上的房間裡,文森特想象中國女人在對他說,他應該去賭城看一看,弄清妻子麗莎的那些事。中國女人背對著他坐在那裡,並沒有開口,但是文森特聽見了她的思想,那些思想要由他來變成語言,所以他就將她此刻的思想變成了這樣一句話。
麗莎已經將她的出生地忘了個乾乾淨淨。她語無倫次地說到一個草坪,草坪上的藤椅裡坐著一排退休的老奶奶,有的在讀報,有的在打盹。在遠處,一條長蛇在深草中潛行。一個銀髮的老奶奶看見了蛇,她沒有起身,卻用報紙蓋住了臉躺在藤椅裡……
“但你沒有說到賭城裡最重要的設施。”文森特忍不住插嘴。
“老虎機嗎?”麗莎眉毛一豎,露出兇相,“我在‘死亡之谷’見過很多。如果你去了那裡,會看見血色的黃昏。我不會同你一道去,因為我要是去了就回不來了。可憐的文森特,我真不放心讓你去那裡。”
但是文森特腦子裡想的卻是賽馬場。他並不將麗莎的預言放在心上。她不是從那裡出來了麼?不是又在外邊生活了幾十年麼?文森特一直羨慕妻子的出身,他認為那是一個真正的傳奇。他以前沒告訴過麗莎這一點,她要是聽他這麼說的話一定會大發脾氣的。文森特只是有一次在火車上路過賭城,但他從未在城裡停留過。每天夜裡,他都在夢裡看見玫瑰色的天空,賭場的圓屋頂在天空下顯得那麼曖昧,那麼不真實。不遠的山坡上,大教堂敲響了鐘聲。他的夢裡從來沒有人,他覺得,賭場裡的活動與人無關。他剛認識麗莎時,她身上活躍著的無窮的慾望令他大為驚訝,他為此獲得過那麼多的快樂。多年裡頭,他一直想要探討她的活力的源頭,可是她守口如瓶。
“我只記得那個草坪,那是一個老年公寓。”麗莎倔強地說。“其它的事,並不重要,如同浮雲。我的記憶是選擇性很強的。”
“那麼,你也認為那些賭場是空的嗎?”
“是啊。雖然裡頭擠滿了人,實際上的確是空的。”
文森特同麗莎的談話沒有結果,其實這種情形是預料中的。他的公司仍然在膨脹,運氣好得難以置信,他又招了一些助手,發展了兩個子公司。他問麗莎,他該不該退休。麗莎說他這種人不能退,應該一直幹到最後。他想了想她的話,覺得很正確,她總是正確的,如同他的路標。當她說“雖然裡頭擠滿了人,實際上的確是空的”時,文森特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感覺。
近來,麗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穿著髒兮兮的衣裙在周圍遊蕩,好像已經對周